“你们不查,我自己查。”闻时正在想着,不然不打自招出去问他到底怎么了,就听见闻木春撂下这句,就挂了电话。
听见闻木春的声音上了楼,闻时小心探出头,偷偷瞄了眼客厅,见到没人了,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溜了出去。
这件事情,裹挟着夏日气息,夹杂着闻时逃课的差点被抓的心情和对闻木春的反常行为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条到深不浅的刻痕,一直到今天,所有的事情被呼应,串珠子般地连在一起,轰然向他砸来。
闻时深吸一口气,把刚刚翻过的文件重新塞回牛皮纸袋,放进抽屉里,手上捏着薄薄的几张纸片,头脑中又浮起那具冻尸的模样,一步一步沉重缓慢地走出门,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平时浓稠的寂静。
回到房间,闻时坐在椅子上埋着头,暖黄的台灯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面前的有些泛黄的纸页,拿出手机点了根烟,丝丝缕缕的烟气,从他修长的指骨缠绕滑过,又消失在房间里。
思考了片刻,闻时拿出手机,点开荐云雪的电话号码页面,伸手把烟熄灭,拍了张丁建发寸照的照片,发送了出去。
又补了句,你看着眼熟吗?
本来以为消息会等到第二天,荐云雪才会回消息过来,但是过了一分钟,手机又重新亮了起来,新的消息进来,上面正闪烁着荐云雪三个字。
闻时赶忙放下正在上下晃动的黑色签字笔,滑开手机,点开短信内容。
-冷冻室的尸体?
闻时没来由地松了松紧皱的眉头,双眸闪过光亮,那一瞬间好似这条短信从把他从亘古的孤独中拯救了出来,他不是一个人。
-方便电话吗?
闻时抑制住自己有些过于明显的激动,问了这句。
-方便
不到半分钟,闻时见到这条消息,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拨通了荐云雪的电话。
“喂。”耳边借由覆盖的电磁波,传来荐云雪略显清冷的声音。
“这么晚还没睡?”闻时有些好奇,由于警察的身份,他的多疑和好奇体现在每一处中。
“加了个夜班。”荐云雪言语中透着疲惫,看来确实是累狠了。
“你也记得,那具尸体?”闻时没再多言,直接开门见山,不过还有别的原因是,他也不擅长于闲聊,好似再寒暄下去就会出糗。
“嗯。”与一般人不同,荐云雪这些年医学的学习和做入殓师以来,接触的形形色色的尸体,所以才能一眼把那个人和那具尸体联系起来。
“那具尸体放了很久了吗?”闻时问道。
“嗯,挺多年的。”荐云雪平躺在巨大的黑暗里,整个空间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那你知道是谁放的吗?”闻时紧接着问,又转口道,“赵老板?”
“不是。”荐云雪否认,答得很快,“放那具尸体的人是我父亲。”
闻时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确实这样才说得通,看赵老板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想要大包大揽做好事的,再加上刚刚看了丁建发的资料,家里也没什么钱,也冻不起这一具尸体。
回想起荐云雪父亲的事,闻时犹豫了一下开了口,“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我只知道当年我父亲把这具尸体冻在这儿没多久,就出事了,所以尸体也一直没人来领走。”
不可能,不可能会这么巧,闻木春也是接触到这个案子就出了事,荐云雪的父亲出事时间点也在这个时候。
“我有了一点想法,还想问下你,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闻时停了一分钟,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问道。
“荐崇义。”电话那头的荐云雪答得很快,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你听我说,我有个想法,等我确定后,把这边的事情完结,就去找你。”
“好,我等你。”挂完电话,荐云雪长舒一口气,好像见到闻时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具尸体会被翻出来,而她只需要静静蛰伏等待。
一句我等你,中间足足隔了有十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