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闻时回到警局,天已经大亮了,稀薄的雾气被光驱散,走廊里人来人往,见到他纷纷给他打招呼。
“哎哟,你终于到了。”章响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走进来的闻时。
“现在怎么样了?”闻时放下头盔,拿起桌上散放着的馒头咬了一口,问了句。
“人是抓回来了,但什么也不肯说。”章响眼里闪过无奈,“你说她什么都不说了,来自什么首啊。”
“怎么着,人家自首了还不乐意啊。”旁边穿着警服的王肖打趣着他。
“希望全天下的犯人都能自首,然后自觉倒出一大推,阿弥陀佛。”章响双手合十,眼神坚定又虔诚。
“想美事吧你。”王肖见章响那样,咧了咧嘴,“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失业了。”
“我愿意。”章响闭着眼睛,面色肃穆,重重地吐出这三个字。
“队长,你要亲自审吗?”王肖没再理他,扣上警服的扣子,朝着闻时问道。
“嗯。”闻时点了点头,把衣服整理好。
闻时走了进去,审讯室东西很少,一张桌子,前面是一把椅子,正坐着郑文秀。
剪成齐肩的短发,不多但十分黑亮,像戴了顶假发。她跟别的杀人嫌犯不同,没有任何枯槁的神色,相反,她的眼里十分平静,平静得让闻时觉得异样,甚至是惊讶。
看得出来,她是做好准备再打的电话,衣服整整齐齐,精气神比他之前在她的家里以及在警察局见到的那些因为家暴报警的照片好得多。
闻时生出一个想法,看她挂着淡淡的微笑的模样,觉得她也算是收敛了,还没穿礼服。
“你的丈夫是你杀害的吗?”闻时抹去刚刚的奇怪想法,沉了沉声问道。
郑文秀没有说话,眼中无波,像是一口古井。
“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我要告诉你,死人不会说话,但是活人会。”闻时语气里充满着浓浓的暗示意味,既是震慑,也是警告,直视着她的眼睛,并没有着急,等待着她松动的时刻。
“算是吧。”郑文秀好像确认了什么,抿了抿嘴,开了口。
“什么叫算是。”闻时紧追着问。
“我是正当防卫。”郑文秀话说得不疾不徐,声色没有一丝抖动。“他喝醉了打我,我还了手,不小心把他打死了。”
章响在刑讯室外面环抱着手臂,听到这儿倒吸了口凉气,“不小心”和“打死”连起来说,确实是耸人听闻。
“一不小心,不是你说了算的。”闻时眉头微蹙,感觉有什么细节在遗失。“你杀了他,那尸体呢?”
“扔海里了。”郑文秀的作答平静得好像是别人问她今天买了什么菜,她看了一眼菜篮子后随口一说。
“在哪里扔的?”闻时继续追问。
“环宇大桥下面。”郑文秀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闻时给门外的章响递了个眼神,章响眼神示意收到,转身叫人一同走了出去。
见人都走后,闻时才缓缓开口,“希望你不是在撒谎。”
“他死都死了,我撒什么谎。”郑文秀的唇角扬起一丝讥讽。“你不是发现了吗?”
闻时不清楚她在指什么,眼中浮现出惑然,不知道她说他发现了什么是在暗指什么。
“在家里,你问我那里放过什么?”郑文秀倒是认真解释起来。
闻时了然,想到那天去她家里的时候发现的异常以及此时躺在手机里的照片。
“果然。”闻时点了点头。
“你恨他吗?”闻时想了想,问出这个问题。
郑文秀听到这个问题,手把鬓角的头发往后捞了捞,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微笑,轻声答道,“我不恨啊,我也不想他死。”
闻时眉头微皱,黑白分明的瞳孔紧紧盯着她,但她的表情中看不到一丝愧疚,后悔,唯一能够看到的,甚至只有遗憾。
三分钟没有开口,身边的记录员看了眼闻时,等着他发话,闻时没再说什么,而是站了起来,示意此次问询结束。
“警官,我能找律师吗?”见闻时起身,郑文秀补充了句。
“可以。”闻时点了点头,拧开门,走了出去。
“闻哥,你要过来吗?”是章响打来了电话。
“进展怎么样了?”闻时正坐在电脑面前,翻看着郑文秀那晚的行动路线,但是视频在一个岔路口就被掐断,监控的覆盖率还不够高,而岔路口的方向正好是有两个,一个朝着火葬场,另一个朝着环宇大桥。
“大海捞人啊,这是。”章响看着眼前的海潮,有点微怔。
“闻哥,捞不到怎么办,我看这都过了多少天了,鱼都能吃完。”章响无语,本以为自首后这个案子就能愉快结束,结果竟然是惨淡的开始。
“捞不着再说。”闻时挂了电话,双手环抱在头后,看着眼前屏幕伸手掏出烟盒放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