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沙洲关大营,军医诊断盛时行有些发热,用了药,热度渐渐退下,人也醒了,只是恹恹的没精神。
刘崓稍微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着了风寒或暑气,却不料军医后面说的话,犹如惊雷,将众人都击傻了。
“盛御史应该是中了一种慢毒,已经有些日子了,可下官才疏学浅,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毒。”
盛时行点点头:“军医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似乎这几日间都有些不适……”
军医闻言眉梢一挑:“盛御史,你是不是在沙漠里被什么东西咬了,沙洲里有些蝎子也是很毒的”
盛时行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接触过什么虫子,身上也没有被咬的痕迹……”,她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刘崓,怕他太过担心便笑了笑:“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可能也不是很毒的东西。”,
刘崓却无法放心:“反正这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了,交给萧鸣便是,我马上带你回雍阳城找名医诊断,如果不行就去洛阳,必得把毒赶快解了。”
盛时行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此时便都听刘崓的,就在大家忙碌准备收拾回雍宁关时,一位传令兵匆匆忙忙走入,对着刘崓行了个军礼:“都统,白沙谷东翼王传书,指明要交给都统。”
刘崓接过书信,冷哼了一声:“可能是咱们在瀚漠国的动静扎了他的眼了。”
他这么说着拆开信笺匆匆浏览,盛时行担心白沙谷那边的情况,便一直看着他的表情,却见刘崓骤然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这帮混蛋!”
盛时行赶快凑上去看,刘崓却像是要把信给毁了,盛时行一把抓住他腕子,抬起头:“给我看看。”
刘崓垂眸与她对视许久,竟是败下阵来,手一松将信交给了她。
盛时行看那信上说自己身上的毒是远国的毒,要刘崓带盛时行在两国控制区边界梭子泉绿洲商谈解药之事,顿时心一沉,明白自己这毒并非是什么未提防的意外,而是精心设下的一场阴谋。
刘崓看她眉头微皱,却是面容平和,未见丝毫惧色,心中敬佩更是心疼,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攥了攥:“嗣音你放心,既然知道了是谁下的手,我就一定能拿到解药。”
盛时行自然明白他现在可能比自己更焦急心慌,她反倒冷静了下来,笑看着他:“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请军医他们去歇着。”
刘崓明白她的意思,便令左右都先退下,又让刘冲守定了门口。
盛时行这才放心开口:“你觉得,东翼王希望你拿什么跟他换解药?”
刘崓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怒道:
“拿他白沙谷里那五千狼崽子的命,不给解药我就荡平白沙谷把他们都埋了!”
听刘崓这样放出狠话,盛时行反倒笑了,此时她一阵一阵头晕,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会不省人事,生死关头反倒无所顾忌了,凑过去轻轻倚在他怀里:“其实你也很清楚,他们要的是云州。”
刘崓抬手将她搂紧,蹙眉不语,盛时行抬眸看着他笑了:“你这个表情我就放心了,你我心意相通,无须多言,我要你答应我,决不可用云州换我的命,你是我的知己,你自然明白我宁死也不会要敌人的解药。”
刘崓闻言心中一痛,他知道盛时行不是在吓唬自己,既然她看懂了东翼王的阴谋,就绝不会再要远国人的解药了,当下点点头:“好,那咱们不去了,现在我就带你回洛阳找名医,我不信咱们大梁的名医还解不了对面那些狼崽子的毒。”
盛时行微微颔首:“我也相信大梁的名医可以解我身上的毒,但我还是要去一趟梭子泉,我刚刚想了想,我没有去过远国,身边也没有远国人,若说是瀚漠国遗迹那里有什么蹊跷,可你也在,各位工兵营的弟兄们也都在,当初非真和韩老还曾解剖过尸身,怎么就我中毒了?我要去看看,去问一问,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他们看你去了,一定以为你会妥协,一得意就会说出一些能佐证咱们猜测的话,即便不说,只要那人出现在那里,我就能知道是谁,事到如今,也该向他们挑明咱们知道的,加以威慑了。”
刘崓闻言心生敬佩,不仅仅是为她不顾自身安危的胆量,更是为在当下还能这么清醒思考的能力,自觉想不出更好的对策,便颔首应了:“好,那我带人陪你去。”
盛时行点点头,却又突然拉住他的手腕:
“但我只怕……他们欲图的是你,是想以此事为诱饵,将你诱骗到梭子泉,行伏击刺杀之事。”
刘崓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听盛时行说起,顿时更心疼了,反手将她的手握住:“你自己都这样了,还管这些做什么,我若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又怎么敢带不到百人就陪你去瀚漠旧都?”
“也是,是我想多了。”盛时行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对他“投怀送抱”了,顿时面生绯红,不露痕迹地慢慢往外挣扎:
“既然如此,就请你安排,咱们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