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宴站在朝阳孤儿院的门口,他的身量比两年前还高了一些,肉眼丈量应该快到一米九了。他上身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外套随意敞开,里面搭着一件黑色的羊毛毛衣。
褪去了脸上的稚气又穿着一身的黑,此时此刻的陆时宴让许榆站出来认可能都会感到诧异,曾经温和的少年变成冷冰冰的模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细碎的黑发遮挡住脑侧的人造耳蜗机器,此刻他眼眸向下,难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是要我请你下来,还是自己滚下来?”细长白皙的手指扣响张三的车窗,骨节分明,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张三被陆时宴吓一跳,他畏畏缩缩地不敢回应,招呼着司机快点开车走。
陆时宴没拦他,只是看着黑色轿车仓皇驶去后播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查车牌号JA948BQ的车主。”
挂了电话,陆时宴站在朝阳孤儿院的门口久久未动,隔着孤儿院的门墙,他听见孤儿院里面热闹非凡,孩子们叽叽喳喳吵闹的声音,还有一道他熟悉又日思夜想了两年的声音。
天上的云层堆积将本就不温暖的太阳遮住,天空阴沉了几许,他听见孤儿院内许榆清脆如银铃的声音抱怨着。
“晚上不会要下雪吧,那多冷啊!早知道就多买两台空调回来,这样晚上就不怕被冷醒了。”
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安慰她道:“熬一熬冬天总会过去的,你上回给我买的棉被我还没用,你拿去用吧。”
“那怎么可以,那是我专门给奶奶您买的!”
孤儿院内有多热闹,孤儿院外就有多寂静清凉,陆时宴犹豫了许久,他转身准备离开。
“大哥哥,你也是来找院长奶奶和榆姐姐的吗?”圆圆带着朵朵想偷溜出去玩,刚走出孤儿院的门口就遇上了身长欣立的陆时宴,小小的两个女孩仰着脑袋看着他。
还不等陆时宴回答,两个小丫头手牵手兴奋地飞奔回去大喊道:“院长奶奶、榆姐姐、程老师,有漂亮哥哥来啦!”
许榆一愣,看向程老师:“程老师,今天有预约领养家庭上门吗?”
程老师摇摇头:“没有啊,冬天的时候很少有领养家庭,我记得这一个月都没有领养家庭上门啊。”
许榆有些疑惑,她不紧不慢地准备出去看看,还没走出教室门口她的手中被塞进一个热乎乎的暖手袋,刘院长笑起来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她捏了捏许榆的手:“把暖水袋抱上,你看你手都冰了。”
“知道啦。”许榆眨了眨眼睛,甜甜笑着。
走到孤儿院的门口,许榆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她挥散了几个小跟屁虫,拉开被圆圆留下一条缝的大门,嘟囔着:“圆圆这个小坏蛋又想偷溜出去玩,等会儿我得让程老师好好收拾她......一顿。”
隔着门栏与陆时宴相见,许榆噤声一愣,手中的暖水袋掉落在地上,砸出一声砰响。
陆时宴弯下腰将暖水袋捡起,他拍去了暖水袋上的灰尘递过去,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望了过来:“姐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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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襟危坐在刘院长室内,许榆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明明是她常呆的地方,此刻凳子坐着不舒服,房间内的空气也不流通似的,让她想跳脚逃跑。
刘院长对于许榆的不适毫无感觉,她此刻双眼湿润,拉着陆时宴的手:“小时啊,让你受委屈了,让奶奶看看你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许榆默默吐槽,陆时宴现在明明过得好得要命。
这两年,许榆其实一直在关注着陆时宴。他苏醒的消息爆出,她第一时间告知了刘院长,那一日她和刘院长高兴的抱头哭泣,两个人都颇没有形象,还是顾老师担心刘院长哭久了影响眼睛,才将她硬拉回宿舍的。
后来她在媒体平台上也知晓了他一些消息,知道他顺利成为了陆家的继承人,知道他在学业上崭露头角,拿下了不少国家级的奖项。
消息不算多,但许榆知道陆老太没有违背她们的承诺,陆时宴真的过得很好。
“院长奶奶,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陆时宴似乎是不习惯他人的亲近,他压制着想要抽回手的念头。
看向刘院长,陆时宴发觉自己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年幼时有个很关爱他的院长奶奶,他一直很舍不得很想再见面的奶奶,可现在见着后他又觉得自己很不适应,许久不见波澜的情绪中有了仓皇离开的念头。
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许榆,陆时宴突然生出一股委屈的情绪。
他孤单两年,她倒是过得好。
“你没事就好。”见着陆时宴现在身强体壮的,刘院长终于放下心来,随后她念叨起,“你这么穿这么少?你穿秋裤没有?你穿加绒内衣没有?”
一系列的问题让陆时宴手足无措。
“奶奶,您就放过小时吧,他赶过来应该很累了,你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呗。”许榆替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