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睡!不准睡!”
陆时宴漂亮的眸子瞳孔逐渐放大,他想抬起头再看一眼许榆的脸,可血液快速流失后的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指尖微微抽动,却只能感觉到地面的冰凉。
他想,以后再也不能握住小榆的手了,好可惜。
陆圩看到陆时宴倒下的场面神色疯狂,他哈哈大笑地看着地上原本倔强的少女,看着她的脸从茫然到悲痛。
陆圩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太美了,值得他回味一生,就算现在要他去死,他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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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林玥禾睁开了眼睛,入眼就看到陆时宴倒在血泊之中,身下的少女慌乱地捂住他的伤口,可鲜血顺着她的指缝往外溢。
恍惚之中,林玥禾好像看到了自己。
十五年前的某个夜里,林玥禾也倒在相同的地方,只是那时仅有她一个人。她的肚子很大、很圆,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要临盆,就要迎接她的新生命,那个早就取好名字叫做陆时宴的小生命。
她的脸早就变得又红又肿,可是林玥禾不敢抬手去遮挡,她两只手都护在自己的肚子上,尽量地蜷着身躯。
陆圩喝多了酒,醉醺醺的,步子站不稳,脚步漂浮着,可他下手却又狠又准,拳脚相加次次都能落在林玥禾的身体上。
林玥禾记不住那日陆圩施加的拳脚有多痛了,她只记得自己身下突然淌出了血,下腹的疼痛不断收紧,她害怕的将手按在肚皮上,往日总是活泼好动的肚子变得无比安静。
林玥禾慌了,她大喊陆圩的名字,企图将醉酒的人唤醒。
可惜最后还是她一个人赶去了医院。
等她赶到医院时,医院的医生病人被她一身的血吓住,随后医生护士快速反应过来将快要昏迷的林玥禾送进了抢救室。
等到再醒来时,白炽灯刺眼、消毒水刺鼻,林玥禾孤零零地躺在了病床上,她习惯性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肚皮。
“林女士,很抱歉,您赶到医院时孩子在肚子里已经不行了,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小护士露出了怜悯的眼神,蓝色口罩下她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说出了这一句。
林玥禾空洞的眸子看向小护士,她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嘴唇不断颤抖着:“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孩子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活泼健康,他不可能说没就没!”
“你们是不是偷走了他!”
小护士上前将情绪激动的林玥禾按住,可林玥禾挣扎地太厉害,手背的针管不断回血,小护士无奈按响了护士铃。
几个护士一同赶来才将林玥禾压制住。
记忆太过久远,远到都有些模糊,可是丧子之痛如剜心剔骨,林玥禾不说,可她没有一分一秒不恨陆圩。
“去死吧!去死吧!”撑着一口气,林玥禾爬起身从厨房里随后拿了一把刀,她悄无声息地走近,等到尖刀刺进陆圩心脏的瞬间才将自己的心声大喊出来,“陆圩你去地下陪我们的儿子吧!”
陆圩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死的时候瞪着眼,似乎是没有料想到林玥禾会有胆子在他后背捅刀。
“哈哈哈哈。”林玥禾颓然大笑,这一刀并不解她的恨,所以将刀拔出再刺,反反复复,几乎将陆圩的身体捅成了筛子,她一边捅一边还念叨着,“陆圩,你应该没想到吧,竟然会是我杀掉了你!”
“你最不放在眼里的我,最后竟然能够亲手将你送进地狱。”
“陆圩,如果当年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是不是就不会被毁掉?”
直到警方来到陆家时,林玥禾都在不断捅杀着陆圩的尸体,她跪坐在地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全部被血迹染红。
警察将她铐住,路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陆老太时,林玥禾冲着她露出一个十分得意的笑容。
“阿圩。”陆老太风风火火的从陆家老宅赶了过来,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任谁看到也不会料想到这就是陆家一把手的陆老太。
陆老太一只脚赤着,她被警方围在事发现场外,只能远远看到陆圩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头晕目眩,陆老太强撑着身体吃了一粒降压药,她扶着院中的树喘了许久,最后摇摇头叹了声:“罢了,我早知道他总归会有这一天的。”
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宽慰自己还是陆老太真的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