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出来,我只有将姑娘抬上去了。”
景玉已在楼上。
不是被抬上去的,是自己走上去的。
桌是四四方方的红木桌,中间只摆了一盏灯。
“景姑娘,你没死。”
景玉瞪着他,冷笑道:“所以你不远千里赶来此地,就是为了让我真死。”
她并没有问容屿是怎么认出她的。仇人已在眼前,什么都已不重要。
容屿确实没有认出她。
他第一眼看见这张脸时本以为找错人了,但当他与那锐利的单眼皮对视时,他已确定这人是景玉。
恨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心中虽有几分惊讶,俊秀白皙的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
他道:“本王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来确认一下。”
景玉:“你什么时候来的。”
容屿:“子时刚到。”
景玉:“你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来看我死没死,你是不是有毛病?”
容屿淡淡地看着她,不否认,也不承认。
景玉腾地站起来,操起了桌上的灯盏就要砸他,容屿一动不动,他身后的黑衣侍卫掌风一动,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我可以带你回去。”
“回哪里?”
“你想回哪里,本王就送你回哪里。”
无论景玉在哪里,都杀不了他。他现在已是太子,明暗中保护他的侍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本身恶武功也还不弱,就算日日将景玉放在身边,也碰不到他一根毫毛。
一道略含笑意的嗓音传来:“她哪里也不会去。”
窗户对面,是一间小小的当铺。
三人齐齐看向窗外,月色下,只见一个人影坐在檐上,双腿一伸一屈,又闻“波”的一声,手中掉下的酒壶摔得粉碎。
“四皇弟,你好。”
“太子殿下,我不太好。”他说,“方才见街上有一间酒肆正在卖酒,酒没买到,险些被打了一顿。”
容屿道:“那几个人恐怕还伤不到你一根手指。”
“正是。”
“所以,应是你打了他们一顿。”
“正是。”
“你是来带景姑娘回去的。”
“正是。”
景玉道:“我不回去!”
容玄道:“我要你回去,你就要回去。”
景玉道:“我就不回去!”
第四个字刚说出口,容玄已近在眼前,景玉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
灯又燃了起来,映亮他脸上一线鲜红的血迹。
“若我猜得不错,到天亮时,父皇便会召见太子,现在赶回去,刚好来得及。”
容屿已站起身,身上华丽的狐裘发出淡淡的光泽。他道:“你若想回去,我即刻带你上路。”
景玉不说话了。
容屿又问:“你要同他回去?”
景玉不说话,面色通红。
容屿和黑衣人都不见了,雅间只剩下他二人。
景玉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几欲喷火。
容玄柔软的指腹在她身上一点,道:“别生气了。你若跟他回去,不是死,就是死,哪有在宁州活得舒服?”
景玉被解了穴,气得揣了他一脚,容玄没有躲,生生挨了这一脚。
※
“吃饭。”
容玄撩袍坐在床沿,接过小柳条递来的粥,右手拍了拍鼓起来的牡丹纹锦被。
小柳条站在他身后,伸手揉了揉脸,眼露担忧。
景玉缩在被窝里,不出声,也不出来。
“吃饭。”容玄又拍了拍。
景玉还是没反应。
“吃饭。”容玄又轻轻拍了拍。
他这个人似乎很有耐心,无论做什么事从来不急,每个认识他的人从来没有见他露过急色。
他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锦被,好似只要景玉不出来,他就能一直拍下去。
他还没急,倒把景玉拍急了。
景玉拉下锦被,露出一个头来,骂道:“你是不是有毛病……”病字尚未说出口,一勺香喷喷,软糯糯,颗粒饱满的白米饭已喂进她嘴里。
谁也没有看清楚这一勺饭是怎么到景玉嘴里的,小柳条也没有看清楚。
景玉正要再缩进被子里,身子已然动不了。她“噗”地吐出嘴里的饭,气得睫毛也在发抖,“给我解开!”
“先吃饭。”他又喂了一勺。
景玉“噗”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容玄根本不管她吐不吐,只是一勺一勺将饭喂进她嘴里。
直到第三碗,景玉的脸上、唇边、脖子上、衣襟上已是白花花的米饭,嘴巴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