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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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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正在湖边浣洗衣物。
冬日的湖水寒冷刺骨,昔日一双纤纤玉手已变得粗糙、红肿,真正变成了一双做粗活的手。
她自己却没有感觉。
忽然,手中的盆砰地飞进湖里,溅出一大朵水花,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飘在湖面上,像破碎的花瓣。
“痛吗?”声音竟比湖水还冰冷。
景玉依旧保持着洗衣的姿势,须臾,站起身,灰蒙蒙的眼睛看着新城,并不说话。
“失去唯一一个亲人,痛不痛?是不是痛到喘不过气,痛到想死?”她勾起一抹冷笑,“你知道我有多痛么?”
“那你知道我有多痛么?”景玉定定看着她:“我失去了我的祖父,我的父亲,我的哥哥,还有阿植。阿植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亲人,你觉得我痛不痛?”
新城道:“那是你自找的。若不是你任性,贪玩,又怎会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连累无辜的人伤心?你痛,那是你罪有应得。那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做,就失去了唯一的哥哥。”
她眼圈渐渐红了起来,“这世上再也无人关心我开不开心,吃没吃饭,饿没饿肚子……””
景玉道:“我关心你。因为,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不想看你难过。”
新城脸显怒容,咆哮道:“谁要你当亲人?你就是个惹祸精,大混蛋,倒霉鬼,谁挨着你谁倒霉,我不想看见你,你快些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景玉就滚了。
新城顿时有点后悔,方才只顾着发火,骂人的话都忘了。真想把她揪回来,戳着鼻子狠狠骂一顿。
但见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算了,得闲了再来狠狠,骂她,绝不让她有好日子过!
深夜,未至深夜。
明月,飞雪,高墙。
景玉坐在冰冷的高墙上,紧闭着双眼,任凭冷风将她的发吹乱。
她的身影单薄得像一张纸,像一片雪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
一个人活在世上,若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痛苦,那么对她来说,活着的每一天都比死更痛苦。
“若是以后委屈了,难过了,就想想娘。不管娘在哪里,娘一直在你身边。”
耳边回想娘临终前的话,眼角泪珠滚烫。
“娘,玉儿走不动了……玉儿好痛苦,好难过。玉儿想和爹爹,哥哥团聚,玉儿想和你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从高墙上望下,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里有家人,有阿植,只要纵身一跃,她就可以拜托无止尽的痛苦,和家人永远在一起。
明月映亮高墙,飞雪纷乱。
景玉的脸竟然逐渐红润起来,有了一丝生气。
兴奋、激动的情绪如浪潮般不断涌来,拍打着她的心岸。
一阵风吹来,她的身子前一倾,这一刻,风也变得柔和起来,从记忆深处的春天里吹来。
一只修如明玉的手揪住了她的衣襟,同时也捏碎了她的梦里的春天。
眼前是明月,飞雪,高墙。
景玉一个哆嗦,忽然间觉得冷得要命!
无论谁忽然被人从春天一下子回寒风刺骨的冬天,都一定会哆嗦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一阵清冽的酒气扑进鼻腔。
景玉转头,心底生怒,不满地看着他。
她想说:“和你有什么相干?”
但她没说,她已不想再说话。
他还揪着她的衣领,似乎是怕自己醉倒。
他微微扬起下颌,朦胧醉眼看月,月也变得朦胧了。
他喝了一口酒,吐出一口酒气,曼声而吟:“良辰美景奈何天,宁做酒鬼不做仙。”
景玉心烦得紧,要扭身挣脱他的手。
奇怪的是,这酒鬼虽已醉了,力气却还大得很,景玉完全动不了。
“这倒是个赏月的好地方。”他说着,也要坐上来。
景玉瞪大眼睛,“你做什么?”
容玄愣了一下,转眼看她:“赏月。”
景玉咬着牙,叹了怒气,吼道:“你经常这么赏月?”
容玄点了点头,“以后我叫你?”
景玉此刻又觉得不冷了。
怒火大了,风自然就小了。
她道:“不必了!活这么大,倒是难为你了!”
一个酒鬼跑到几十丈的高墙上赏月,就算是有十个容玄,也摔成一堆碎骨头了。
容玄一把将她拎下来,自己要上去赏月,景玉忙拽住他:“你给我下来!”
容玄拎着一个酒罐子,弱不禁风似的往后晃了几步,转头对景玉道:“你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