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清晨,角宫格外的安静。所有下人侍卫都不见了踪影。
宫远徴抱剑靠在角宫殿内的木株上,静静地守着闭目养神的宫尚角。
金复从侧殿走来,朝两位公子躬了躬身,他的身后,是掀开珠链跟上来的上官浅,珠链相撞,其音乱如心跳,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听着宫远徴的声音冷冷在殿内响起。
“金复送你去密道,要想活命,就在那里好好躲着。”
被软禁在角宫后,上官浅再没见到过宫尚角和宫远徴两人,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宫尚角始终闭着眼好似不愿见她,只能咬咬牙跟着金复离开。
等婀娜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门,宫尚角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看向上官浅离开的地方,眼中有着说不清的心绪。
“哥……”
宫远徴直起身子,安慰道,“哥哥不必担心,她的毒还没解,除了宫门,谁还能解她的毒?她是不敢跑的。”
“我不担心她跑……”
宫尚角知道,上官浅总是要走的,即使现在走不了,以后也是要走的…他与上官浅之间隔有太多的往年琐事,家族恩仇,阴差阳错,这些东西,让他们之间容不下太多纯粹的感情…
从上官浅摆脱半月之蝇的牵累后,仍然把宫门的消息传递出去中,便可知道她报仇之心果决,非三言两语可改
所以他明白,上官浅不会留在宫门,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他留不住,也不能留…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她怀孕生子这一段最脆弱的时间里,提供一些庇佑罢了…
宫远徴不解地看着哥哥。
若是不担心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一副神情?宫远徴眨眨眼,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也是,上官浅怎么也逃不出哥哥的手掌心,哥哥自然不需要担心。”
“……”
宫尚角看着自己的弟弟,浅笑着无奈叹了口气。
他的弟弟是幸运的,他的感情爱恨太过分明,这样的情感虽然真挚却有几分偏执,看似柔软其实带有锋刃,只要稍不控制,便会伤人伤己。
但好在他遇上了同样纯粹而干净的人,两情相悦,又是同一种立场,如此才能将感情全盘托付,即便是毫无保留的付出,也不用担心送出去的心会摔在地上。
爱便是爱,思念便是思念,不想放手便是不想放手,生死相依,执手相望,如此纯然…宫远徴和陆小蝶能做的事,他和上官浅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一股自心底而生的酸涩涌上眼底,宫尚角暗暗压下,看着泛着涟漪的墨池又缓缓闭上了眼。
“小蝶姑娘已经去了后山了吗?”
“嗯…”
宫远徴扶着刀把,侧头看向窗外,
冬天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一树出墙,空留枝,很快便是春日来。到时候又是草长莺飞的时节,百花复苏,春光乍泄。长年呆在后山雪地里的陆小蝶,可能从来没有见识过吧。
这次一定要带她好好看看…
宫远徴眉眼舒展,眸中似有春色,
“很快我就会亲自去接她回来的。”
…
天空慢慢就暗了下来…
云为衫再一次穿着新娘嫁服站在了宫门的台阶之上,晚霞透过红色的盖头照映在她的脸上,像一抹胭脂施在肌肤之上,
只是再一次来到宫门,她的心绪却和第一次完全不同,她的背后流着冷汗,指甲掐进了掌心,她知道宫子羽就在她的前方,和她一样等着烈火烧云…
第一剑客悲旭单手执剑直立于宫门屋顶,看着远处宫门大门前站成两排的新娘,缓缓吐出一口雾气,寒衣客与他擦身而过,脚步不停,直直往角宫的方向而去。
亮如明镜的剑面照亮悲旭的脸,他的头略微一側,看向深入后山山林的白色雪迹,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意。
…
对比着手中的云图,悲旭抬眼望着眼前气势压人的黑色塔楼,琉璃做瓦,黑漆门,六角翘起,刻雕龙。
他收起云图,寒风卷起他的乱发,在空中肆意挥舞,他眼神冷静,在这安静得不可思议的雪地之中,一步一步走近。
而塔楼之中,已经有人等了他许久…
“我已等候你多时…”
花公子撑着长刀,威风凛凛地靠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听着门口的脚步声,目光炯炯地转身,
“你来得太慢了!”
悲旭懒懒笑了一下,并没把眼前的年轻人当回事,“我不是来找你的。”
“哦,对,你是来找无量流火图纸。怎么办,它就在里面,听到你来了,吓得躲起来了。”花公子调侃道,又挑衅一般侧身让路,“你要不要进去找找?”
“说出无量流火的所在,可以让你活命。”悲旭一边说着,一边真就施施然地迈步走进殿内,殿内没有开窗,四处封闭,只靠着烛火照亮,他左右看了看殿内的布置,慢慢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