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色更深了一分,萧萧落叶撒满了砖地。陆小蝶悄无声息地在阁楼之间轻盈跃动,躲过众多的侍卫耳目,宛如一只真正的蝴蝶,略过高墙,来到了后山的地界。
后山的风景与前山截然不同,前山只是冬风呼啸时,后山就已经开始玉琢银装了。
陆小蝶来到离雪宫几里外的雪山空地,这里不同于别处,草木避开生长,鸟兽不敢靠近,空气中有只有陆小蝶才可以闻到的浓重的瘴气之味。
须臾之间,原本空无一物的雪地上,有亮光透出雪面,星光点点连接在一起,连成一个复杂的符文。
陆小蝶感受着空气中比之前要重的瘴气,叹了口气,半晌,凭空消失在了空地之上。
…
落叶四处翻飞,宫远徴执刀,略显狼狈地躲过了金繁劈下的一刀。
“区区一个绿玉侍,居然敢对徴宫宫主下杀手,你反了你。”
金繁执刀步步紧逼,“你擅闯羽宫,私自盗窃,我身为羽宫护卫,当然有资格拿你。”
宫远徴冷笑,“就凭你?”
说罢,两人刀刃相撞,衣袂翻飞,打得不可开交。宫远徴打开双刃,两手执刀挡住金繁攻势,可是之后渐渐就开始吃力,由攻变防,被全然压制住。
金繁就在此时,趁宫远徴无力抵挡时,一个旋身,就用刀背将他击倒,宫远徴怀里的医案因为撞击而掉落在地,金繁看宫远徴想要去捡,心道不好便上去抢,两人左右扯着医案,谁也不愿松手。
金繁挥舞手里的刀,仍紧逼不舍,在刀刃就要擦过宫远徴的臂膀时,一颗果核从远处飞来,正好打在了刀刃的中间,生生撞偏了刀的轨迹。
“陆小蝶!”金繁一惊,手下一用力,医案直接被撕成了两半,空出了手,金繁才得以应对袭来的手刀。
手臂挡开陆小蝶的手刀后,开始隐隐作痛,见陆小蝶的攻势不停,金繁不得已举刀斩去,陆小蝶侧身躲过,一个跟头之间,看见银光闪闪的刀刃,竟直接伸手去抓。
血光四溅,金繁见血不敢再动,执刀立于一侧。陆小蝶也面带惊色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掌。
“啧。”宫远徴也不管金繁那边一半的医案了,一个箭步上去,扣住陆小蝶的手腕,踩着石雕用轻功带着人逃离了羽宫。
“你要带我去哪?”陆小蝶看着宫远徴衣领飘飞的绒毛,心也跟着上下跳动。
“你是笨蛋吗?刀刃可以徒手抓的吗?”宫远徴头也不回,语气跟吃了炸药一样。
陆小蝶也满脸迷茫,“…我不知道,我没被刀剑伤过。”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宫远徴火气更甚,“…都说了叫你不要出去。”
“我有事情必须要做。”陆小蝶踉踉跄跄的跟上,“…你不可以,一直把我放在房间里。”
话音刚落,两人就已经踏入了徴宫,到了医馆的门口。
宫远徴转头,就看见陆小蝶已经红了眼眶,斗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下,唇微微颤抖,“我不想被关起来。”
“…哭什么。”宫远徴低下眼睛,“没说关你…给你配补血的汤药罢了。”
他举起陆小蝶的手腕,一直叩在上面的手指静静感受着起伏的脉搏。他慢慢展开陆小蝶蜷曲的手指,又轻轻抚开掌心的血痕,露出下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的肉色疤口。不过三百次心跳,伤口就已经不见血了。
当初陆小蝶咬杀野豹,脸上受的伤…他果然没看错。
宫远徴想起在角宫,哥哥和他的谈话。
“哥,我又不想当执刃,你做就好了,所以,这后山试炼,不去也罢。”
“你必须去,如果想要日后不被人欺负,就得去,而且,你不是想知道陆小蝶的身份吗?只有参加试炼,你才能知道。”
“谁,谁好奇了,我才不想知道…”
…
离去试炼还有几年,他才等不了那么久呢,宫远徴抬眼看着陆小蝶,少女身量芊芊,像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初生之花。
一直潜藏在少年心中的好奇心,如同星星之火里加入一把干柴,以燎原之势,烧灼眉心,扰得人辗转反侧,不得静心。
哥哥不告诉他,可没说不让他去查。
陆小蝶身上的秘密,他现在非得知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