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擦去血污,抚平他翘起的乱发。
意料之外的,他也没有抵触我。
又或者我想是他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但是,老师。我很清楚,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想我似乎在这个时候才开始真正思索起与他相见的意义。
——若这真是一场梦境,那么它也过于真实。
若它是真实的,那么必将是跟随自心的指引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弱者,在世界之外与神明身处同一个世界,弱者这个定义也显得有些模糊吧?”
没有那些怪力乱神的力量,也没有强健无匹的身体,我所拥有底牌的只有我的双手与随时随地都在思考的大脑。
这样便足够了。
“你也说过我是凭空出现的。伴随着万物【状态】的停滞。”
“我想至少现在——自己已经跳出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跳出此世之外的弱者,某种程度上已不再弱小。
那份力量并非是物质的强大。
“现在我想,大概是我从一开始就断然拒绝你的末路才会变成这样。”
这份强烈的感情与念想,似乎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它们成为了保护“弱者”存在的证明,代替“弱者”发声的权剑,“.....不,说到底,这份拒绝的力量是不够的。所以才会仅仅只是‘停滞’而非‘回转’或‘改变’吧。”
如果能够真的介入被安排好的那条宿命......我想我是会毫不犹豫推翻这一切,令时光倒转的。
而我现在也能够想通为何只是停滞。
“这份拒绝的想法,是被大多数人所认同的,所以才会实现吧?”我一面思考一面陈述,“就像他创造了你们和一整个世界。因为被大多数人认同,所以才会产生自我和生命。”
“——老师,事到如今,你所表现出的那些激烈感情便是最具说服力的证明。”我笑着注视着他,“所以,我也知道我接下来究竟应该做些什么,能够做到什么了。”
青年的视线再一次投射到我身上。
他的眼神泠然而陌生,像是想要透过我看到谁一样。
“你也要像他一样,是么。”
怒气和张狂便在这一刻重演在那张精致的面容之上,五条悟彻底卸下了那份‘面具’来。
并非玩笑,我是真切感受到了青年暴露的杀意。
尽管身体下意识颤抖,我也还是保持着笑容。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在看到他那副样子的时候,居然破天荒地还有些高兴。
“我和你的神明不一样——如果让你这么认为了,我很抱歉。老师。但是我做的事情,确实不会顾忌你的想法。你觉得可笑也好愤怒也罢,我都会这么做。”我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面颊,“如果能够让你感到被轻视,被践踏,甚至想要杀了胡乱摆布你的我,那么,我的努力就是正确的。”
“正因为我要试图去理解去构造,所以我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若这真是一场梦境,那么它也过于真实。
若它是真实的,那么必将是跟随自心的指引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反对。
为了拒绝。
为了修正。
我不接受这个结局。
这个世界我已无力去改变。
但总有些事是我做得到的事。
“哪怕失败成千上百次,只要有一次的共鸣也好,我便能创造另一个世界。”我下定了决心,“只要给我一点时间。”
“在那个世界,你会继续活着。”
“与他不同的是。我不会让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但我也不会让你迎来悲伤或者无解的结局。”
“也许我还尚且做不到那样厉害的事,但我会尽力——让你拥有自我和生命。我会拼死去创造一个最终不会让你感到一无所获和无限孤独的世界。”
我再一次在青年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哈。是吗。”在沉默地与我对视,听完我那狂妄的宣言,他再一次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你也挺疯的啊。”
“这不是明明比我还能装吗?”
“姑且问一下。你对我的执念未免也太深了——明明我都不记得我给你造成过什么滤镜和错觉,这难不成是某种拙劣的报复吗?”
面对青年提出的尖锐问题,我摇了摇头。
“如果要我说的话,不是的。”
“但是老师你要这么认为,也对。”
“老师,你说的话我都有在认真听。你说你只是凭借喜好培养那些花,并不指望花去理解自己。可就算是花朵也可以有自己的意志。”
“你以为你的学生们只有悠仁他们。而实际上——远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