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自己也不曾想到,这种想法会在单方面倾诉时自然而然一并流露。
狂妄吗?当然是狂妄的。
面对五条悟,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显得未免可笑。
事实上对方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份自我审视是正确的。
青年那愕然的表情真真切切显露在我面前。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像是看着某种从未见过的天外之物。
那一片空白的表情维持不过几秒,随之而来的是他低声的狂笑。
——那笑意里所裹挟着的可不是什么善意。
“说出这样的话,你也是够胆的啊。”他的声音里甚至浮现几分少有的冷漠与怒意来,“...就凭你所谓看过我所有的‘过往’,就可以自作主张想要‘理解’我?”
明明现在的我与他所在同一个空间,也并不存在什么视觉上的落差距离。可在我接触到青年的视线时,竟有那么一刻产生了异样的感受。
比如......【他在高处,往下俯视我】这一点。
他用言语和行动便想要试图断绝和否定我的这份狂妄。
“或许是刚才我表现得太好说话了吧?”他这么讽刺道,“所以让你产生了可以和我平起平坐,无话不谈的错觉?小姑娘,只有这一点我可以断言——就算是平等的双方,也几乎不可能做到完全理解。”
“就凭区区只看过我人生那些片段的你?说出这样的话除了令我诧异,也只会让我发笑。事实就是,弱者更加无法和强者共情。”他冷眼看着我,面带讥笑,“不是‘量级’的问题。而是‘层级’。”
似乎是意识到自身情绪的外露,青年收敛了那份愠怒,他吐出悠长地一口气来,随后挑起唇角。
他的语气又重新变为了一开始那个和我诙谐聊天甚至还会轻松自嘲的家伙。
“怎么。不做声了吗?好好想想老师说的话~自己也应该意识到了吧。做不到的事随便说出口——你不会觉得只要说出来就是做到了吧?”
我没有接着他的话去反驳,而是再次问了他一个问题。
“老师,我不能理解你,他可以吗?——不是说你的那位挚友。我是指,你的神明?”
他当然还是不能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
但此刻对方带着疯狂的狰狞冷笑与不加修饰的戾气,已将那份无声的愤怒给彻底传递了过来。
而就是注意到这点的同时,我却突然感受到自身那压抑的悲伤正在褪去。
也许这个时候并不该如此说明,但我却突然有了一些无来由的安心感。
在看到那惨烈结局之后的情绪的崩溃,再到迷惘与无力,此时此刻,已经全部化为了另外一种感情与动力。
于是,话到嘴边,我不再激烈地辩解。
“嗯,老师你说的对。”
“......哈?”
“我说。你说的对。”再一次深呼吸之后,理清思绪的我直视上那双冷漠的眼睛,“而且,人与人之间确实很少能做到完全的理解。不过,与之相对的是。”
“——我做好了准备。比如,不打算得到你的理解,正如你说自己不打算理解任何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也想象不到为何自己会如此镇定,甚至还会露出微笑来。
我明白我的笑容来自于什么。
我也下定了决心。
他的可能性并不是被定死的。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过度的悲伤和愤怒在之前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几乎遗忘了一个事实。
“说起来,五条老师,你的无下限在成年后应该是自动防御机制吧?”
“虽然现在和宿傩的战斗中能力完全受限......”我试探着询问,内心却隐约有了答案,“但你明明也可以拒绝我的接触吧?”
“你是无法使用,还是不能对我使用?”
我看见青年的眼角细微抽动了一下。
他言之凿凿:“人都快死了,使不使用还有必要吗?”
我点点头:“嗯嗯,老师,其实我也不是非得要知道正确答案。不过你嘴硬的样子真帅啊。”
五条:“……”
我:“我没有在调侃你哦。”
我是认真的。
在心里这么说着,我注视着在听到这句话时挪开视线不再看向我,表情不快的青年。
“在老师看来,我是弱者吧?是啊。没有咒力,手无缚鸡之力,和无数个体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在平凡普通的每一天中尽全力挣扎。”
“掀不起风浪也没有特殊的力量。平心而论,若是生在这诅咒遍地的世界里,恐怕作为路人甲的我活不过一天。”
我伸出手,再三触碰到他。
这次我不再饱含单一的愤怒。
我替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