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被梦夏赶走后,只剩梦夏、紫鹃、雪雁三人留在观中,上房是梦夏起居的地方,分为寝室和书房。东厢是紫鹃和雪雁的屋子,没事的时候两人就在东厢做针线。西厢暂时空着,两人在抱夏生了个小炉子,烧水煮粥很是方便,柴火都是白姨娘那边的健妇帮忙砍的。
雪雁已经不是当初的一团孩子气,长大的雪雁颇为伶俐,道:“姑娘身子方好了两年,可经不得饿,我晓得轻重,煮的薏米红豆粥,甜甜糯糯的,姑娘肯定爱吃,正在炉子上温着呢!”
紫鹃点头,庆幸道:“如今姑娘身边就咱们两个人,我这儿唯恐一时不注意,照顾不到。你是跟着姑娘从南边来的,前几年小,不当用,现如今大了果真顶用,阿弥陀佛,有你在,我心就没那么慌了。”
雪雁没少得紫鹃照顾,与她关系也好,并不嫉妒紫鹃在姑娘面前比自己得脸,笑道:“好姐姐,咱们可是在道观,你念佛号,也不怕道尊怪罪。”
紫鹃红着脸向三清请罪,见雪雁在一边看热闹,作势要上手抓她,雪雁动作灵巧,轻轻一躲,避到椅子后面,“嘻嘻”笑着躲了出去。
紫鹃笑骂一句:“小蹄子,别让我逮着你。”骂完,将粥盛在瓷碗里,配上几样拌好的小菜,用托盘送到正方小厅。梦夏已经开始抽条,晚上睡觉都能感觉到骨头拉长带来的酸疼,每天肚子都是饿的,因此哪怕是晚上,梦夏也要吃干粮,不是金银卷就是豆沙糕,有时也会是素馅儿包子填饱肚。
听见木门开合的“吱呀”声,梦夏停笔抬头,见是紫鹃,复又低下,继续书写《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写完收笔后才问:“可是想清楚了?”
紫鹃认真回道:“老太太将我给了姑娘,姑娘待我更是真心,我定是要服侍姑娘一辈子的。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不该不问姑娘擅自打发了白姨娘,日后断不会了。”
紫鹃被赞“慧”,可见其智。
荣国府是一座注定要沉的船,船上那些美好良善的女子何其无辜!
大夏将倾时,救她们一命,还了这些年的情分,转身离去时再不带枷锁。
梦夏道:“叫上雪雁,咱们一道吃,一个人吃饭不香。”
紫鹃见姑娘不再想着撵自己,高兴应道:“好。”
这厢气氛渐入佳境,那边白姨娘却是愁的食不下咽。自从老爷放了外任,她在府里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赵姨娘死后,太太的威势大增,她的日子愈发喘不过气。周姨娘是个活死人,天天龟缩在自己的小屋子,连身边的丫头都使唤不动。她不想活成周姨娘,所以她和琛哥儿成了太太的眼中钉。
跟了太太七八年,太太为什么能容得下环哥儿,她心里明白着呢!
如今没了亲娘,环哥儿消沉过后愈发疲赖,连彩霞都快厌了他,白姨娘知道环哥儿这是长大了,懂得保护自己了。
太太不再关注环哥儿,自然就会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这次死里逃生,从府里逃出来,暂时清净两天,终非长远之计。她能在观里住上三两个月,还能住到老爷回京不成?
以她对太太的了解,太太不会善罢甘休,回去了免不得暗中糟其毒手,不回去只怕脏水就要往自己母子俩身上泼。
她想求林姑娘帮她给老爷去封信,只求老爷接他们母子到任上,偏偏被拒绝了,她知道这事儿会惹怒太太,亲戚家的姑娘不愿惹祸上身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惹了当家太太,姑娘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原本想着林姑娘看着任性,实则侠义,没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帮这个忙,不成想还是被拒绝了。
其实梦夏还真是不介意给王夫人添堵,不怕惹怒当家太太。吃饭的时候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罢饭,漱罢嘴,紫鹃带着雪雁开始收拾残羹冷炙,梦夏吩咐道:“雪雁去趟白姨娘那边,听闻哥儿这两日不大舒服,想是换季的缘故,这里有些对症的药,让她拿去用吧。”
药是上辈子练的,一直在空间里放着,也没什么保质期,不怕坏。
雪雁嘴快,道:“姑娘哪得来的,我日日与姑娘一处,竟没有发现。”
梦夏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掰:“卓夫人给的,她家老太太是颜回后人,底蕴非常人。”
下午紫鹃打发白姨娘的事,雪雁也是知道的,在她看来荣国府的丫头嬷嬷实在是胆大妄为,动不动就要替主子做决定,长辈跟前的猫猫狗狗都比年轻的奶奶媳妇有脸面,规矩上实在是乱得没有章法。。
姑娘看着冷清,实际上最念旧情。下午出了那么档子事,姑娘让她去给白姨娘送药,而非紫鹃便是顾及紫鹃的脸面,看,她们姑娘就是这样体贴,偏偏荣国府那些烂了舌头的仆妇天天传姑娘心窄刻薄,行事不如宝姑娘大气庄重。呔!瞎了她们的狗眼,自家姑娘举止有度,贞静娴雅,哪像宝姑娘,小小年纪偏偏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教,日日想着扬名。
府里上上下下说不知道老太太是打算亲上加亲,把姑娘许给宝玉,宝玉体贴温柔,又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