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石沉西南涧,就是许文昌引蛇出洞的一个计谋。兵分两路,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地前往石原村,吸引旁人注意力,而另一路人马,拿着陛下的圣旨,前往南郡筹备石料。
只是没想到,劫下运石车的,是站浪的刑保山。
曹毅在许文昌面前力保此人,许文昌见南郡的石料及时运回,修渠一事步入正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年汛期来的这么早,一场大雨,从上游冲下来的洪水,直接将稻古渠击垮,上百名工人受伤,百姓流离失所,下游的南郡更是状况不明。
当务之急是救治患者,寻回被洪水冲走的百姓。
季瑶、灿禾和金粒去了桥西医馆,起初乔西和灿禾两人互不对付,忙了一天一夜没合眼,两个人累的,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的了。
曹毅和许文昌一边寻找冲丢的百姓,一边安抚难民,也是一天一夜没合眼。谁也忘不了,九月廿七这天晚上,沧州城的灯笼彻夜长明,很多人都一夜未眠。
林峰又送回了几名寻回的百姓,家人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灿禾顶着两只通红的眼睛,一探一名百姓的脉搏,心下一凉,道:“对不起,他已经死了。”
一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上前道:“先生,您再好好看看,我家大郎怎么会死呢?他不能死啊!”
霍老太两眼浊泪不断,
灿禾不说话,乔西走过来,也把了一下脉,悲伤道:“霍老太,大郎真的死了。”
霍老太立刻上前,跪在乔西面前,乔西努力将她拉起来,却怎么也拽不起来,最后干脆也跪了下去。
霍老太老泪纵横道:“乔二郎,你与我家大郎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晓我家的情况,我就大郎这一根独苗,他若是死了,你叫我们一家老老小小的怎么活呀!”
乔西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霍老太,你起来说。”
霍老太挣脱开他,“你不是号称阎王愁吗?没有你救不活的人啊!你就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大郎,就算我老太婆求你了。”
百姓无事可做,消息也比平日传的更快些,不一会儿乔克荣就听到了霍大死在桥西医馆、霍老太下跪乔西的消息,当是时,一团火由心底直直地窜上了头顶,也顾不上家中被洪水冲毁多少田地店铺,一撩衣摆,走出大门,朝桥西医馆走去。
乔西道:“霍老太,此事晚辈也是无能为力,天灾面前,人又是多么脆弱,不堪一击。您先起来,莫要旁人看了笑话去。”
霍老太已然哭成泪人,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
一声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还怕谁笑话?!”一句话七个字,被这来人说的音正浑圆,底气昂然。
乔西听到这熟悉的男声,条件反射般地心下一跳,弱弱地喊了一声爹,声音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乔克荣见他要站起身,怒吼道:“跪着!”
季瑶清楚地感觉到,站在一旁的灿禾身子一震,随后假装无事发生地抬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头发。
乔克荣道:“今日,乔某就当着众位的面,好好治治你这个无能昏庸、不知恩情的不孝子!”
说的义愤填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继续道:
“吾儿乔西,在家中位居第二,身为乔某人长子、家中嫡子,本该本性温良,知书达理,谦和待人,严苛律己,在其位,谋其事,担下一家之期许,或不惧科举,考取功名,或拾金入市,继承家业。”
门外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可,吾儿乔西,志不在四方,不在治国安天下,也不在侍主救苍生,不图温饱,不爱美人,将祖上几代人辛苦打拼下的家业抛之脑后,一门心思扑在医学上。
既是救济苍生之道,曹某人虽心中万般不愿,也不会多说什么,只管将多年期许转于四子乔北。身为人父,曹某人为吾儿乔西谋划了一桩婚事,便是多年前与霍家三娘的亲事,想必在场之人,也多有耳闻。”
外面马上有人呼应:“都知道!耳熟能详!”
沧州城第一世家,乔家,与沧州第一武将之家,霍家,联姻,此事虽已时过乔迁,但如今拿出来,依旧有许多人知晓。
“当年三书六聘已下,却因乔西一人任性,辜负二娘心意,此事都怪曹某人教子无方,让他如此不知礼数!
当年之事,嫂夫人心善,只道是乔西年少不知情爱,放他一马,不与其计较,但曹某人不能放过他!
既是男子,就该顶天立地,一言九鼎,担下肩膀上的担子,活出该活的样子!
从那日起,乔西便不再是我乔克荣的儿子,余生几十年,自生自灭,我不会过问,也不再关怀。
但我真没想到,此逆子竟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见死不救?你为人先生的操守哪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哪去了!
常言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