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义与许清仪二人在外候了片刻,便被一位衙役带了进来。
裴谙棠这会刚问完红莲和张万贵,也打算见见许清仪二人。
只见那衙役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与一位眉眼低敛的女子。女子看身形已身怀有孕,脚下步履缓慢轻盈,男子便缓缓搀扶着她慢走。
“这是我们知县大人。”
衙役说完拱手行礼退下。
崔义一张脸生的方圆正气,眉宇间满是透着敬畏,行礼道:“草民崔义拜见大人。”
“免礼。”裴谙棠看了看身旁着淡色衣裙的女子,闪了闪眸,问道,“夫人想必是许尚安的姐姐了?”
许清仪连忙欠了欠身,恭敬道:“正是,民妇许清仪拜见大人。”
“这位是宋夫人,许尚安的妻子。”裴谙棠微微看了一眼宋诗尔。
宋诗尔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人,尤其是眼神落到许清仪身上时还带着初次相见的淡淡疏远之意。
远看她眉眼虽与许尚安有几分相似,细看却又发觉与许尚安平日里犀利尖锐的目光截然不同。
许清仪长相清秀,眉目中带着几分柔和与恬淡,许是因这桩祸事缠上心头,柔顺的眉眼也泛起丝丝愁容之色。
宋诗尔知道许尚安有个姐姐,但在她嫁过来时得知姐姐早已出嫁,这么些年来,今日她还是初次见许清仪。
她一时不知该叫什么好,思来想去还是客气地轻喊了声:“许夫人。”
喊一声夫人如何来说也算是得体。
许清仪当年离开清安县时,许尚安还是个顽劣光棍,后来她走后,倒也听说许尚安娶了妻,可她早已下定决心不与他往来,娶妻之事她自然也不想过问。
今日也是许清仪初次见到宋诗尔。
许清仪细细瞧了几眼,见人这般温婉大方,可嘴上却客气地称她为夫人,隐隐猜到缘由后心中也着实泛起怜惜。
她又怎能不知道那个混账弟弟的德行,便是再好的姑娘嫁给他也是误了半生,谁人又能忍受他日日犯浑发疯。
她眉眼轻敛,倒轻唤了一声,“妹妹。”
裴谙棠再为她讲了此案经过,许清仪还怀着身子也未曾要求要去停尸房见许尚安。
听了案情后,她默然闭上眼,隐约可见一滴泪凝在眼角,随后又睁眼道:“请大人明察,早日将那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她今日回来,倒并不是真与许尚安姐弟情深,她从来都不欠他什么,今日来这一趟也只是为了不辜负爹娘在世时的嘱托。
崔义怕她深陷悲痛伤了身子,便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帕给她,轻抚着她温热的背脊,“没事了清仪……大人定能早日抓到凶手,不会让人枉死。”
裴谙棠见许清仪挺着肚子站着不便,便令人为她上了个座。
“许夫人与你弟弟的关系如何?”裴谙棠想到王存所言,说许家两姐弟不和多年,许清仪远嫁外地,这么多年都未曾回来过。
许清仪擦了擦微红的眼眶,神色恢复如常后,一只手便不禁攀上了被衣袖盖住的另一只手腕,双眼中镀上一层漠然,缓缓道:“回大人,我当年离开清安县时心中已是自认与他断绝了关系的。”
宋诗尔听后微微一震,轻垂在身前的指节不经意间扣拢。
她不知此事,许尚安从前也从未与她提过。
裴谙棠又问:“不知是因何事让你二人之间生了如此嫌隙。”
许尚安这边目前还有血亲的就剩许清仪了,他想问清有关于许尚安的事便只有从许清仪身上下手,
“他这个混账东西。”许清仪许久未言,半晌后才轻叹一声,“我爹娘命苦,双双都走得早。”
“我们家中本也不算宽裕,爹娘走后家中只剩几分薄产,我娘留了十两银子给我做嫁妆,剩下银子与几亩田地便全留给他了。他拿着这些钱挥霍无度,没几日便输了个精光,跑回家反过头来与我借银子。我一心软便先拿了五两给他,他便趁我不在将剩下的偷走,我一时气急找他理论,他发起疯来竟……”
“竟连我都打。”许清仪又想到当年之事,言语间微微发哽,她把盖在手腕上的衣袖撩起,只见白皙的肌肤上几道深色的疤痕向手臂上蔓延,
裴谙棠和宋诗尔眼中皆是惊色一闪,她身为长姐,许尚安为了钱财私欲竟连为人的亲情都不顾,甚至连亲姐姐都打。
宋诗尔看着她手上的疤痕,只觉心中狠狠一抽动,宛若自己隐匿在衣袖下的伤也在隐隐作痛。
崔义又听许清仪谈起往事,眼中不知多少次为她泛起痛楚。
“他常常对我恶言相向……我一想到那些事便日夜痛心疾首、夜不能寐。思来想去,还是狠下心来与他断了情分往来。”许清仪抬头看了看崔义,又道,“后来我便遇到了我郎君。也好在遇到了他,他不嫌我家中贫寒,也不嫌我一个孤苦无依,便将我接去了平江县娶我为妻,这些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