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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景愿(1 / 3)

人流济济一堂,檐下雨幕阑珊。

今日开堂审的是何济延被害一案,凌玉枝回去便把铺子关了,带着江潇潇和凌若元来听公审。

刘隐月、谭颂、何家人、庄廷生田泰几人与容月楼的老鸨,凡是身涉此案者皆尽数到场。

谭颂再见到刘隐月时,只觉她比临别时憔悴了几分。

两人隔着一条空道相望,在衙差的驱使下越走越近,刘隐月神色微动,早在他们一行人寻到乌石寺时,她就料到了谭颂终归还是没走。

二人静默对视,却像是都透过彼此的眼神看见了当初相扶持走过的曾经。

她们是同样为了一件事而活的。

刘修远闻讯一路奔至府衙,被这场急雨淋湿了全身。

“掌柜,您慢些,伞都没打呢!”

他哪里还等得了,脚下溅起纷扬水花,每走一步都走得重逾万千。不知在雨中急步跑了多久,当一道身影闪入眼,他又觉得像是梦醒时分的恍惚。

他还清晰地记得妹妹的样子,直到与记忆中的双眼四目相对时,这才意识到终于不是槐安散尽后的一枕黄粱。

但是却恍若隔世。

“阿月。”

他缓缓走向刘隐月,话音颤抖,任凭雨水倾头而下。

刘隐月先前见过他几眼,也只是躲在妙春堂外匆匆偷望,自从她打听到妙春堂的掌柜是刘修远,便几乎日日都来铺面外。

多年离散,物是人非,她不知兄长是否还记得她。她不敢上前,却又难抑亲情的思念羁绊,本想已了却了残愿,只要再能望一眼兄长,见他平安无虞,她便也能安心了。

如今终能光明正大相见,这声阿月,让她又恍然置身许多年前,她还在南州的家乡,还有人唤她阿月的时候。

雨下的愈烈,兄妹二人相望,仿佛回到了当年幼时。

那年也是如这般大雨,刘隐月坐在庭院的门槛上撑着脑袋,遥遥望着庭中枇杷树上的满树澄黄。

“哥哥,你究竟何时带我出去玩啊?”

刘家几代杏林,可刘修远父亲医学浅薄,药理只通个半解,早已比不上祖上几代赞誉满门。万幸刘修远天资聪颖,已是半个儿郎的他药理却比父亲懂得甚多。

那时的刘修远还是个少年郎,他端着医书,握着蒲扇扇着药炉下明红的炭火,炉中的药草被文火一煨,淡淡的药香便随着清风飘散至满院。

他望着这漫天雨意,拿出帕子擦了擦刘隐月被炭灰染了星点黑的鼻尖,笑道:“这般大的雨,你要哥哥带你去哪玩?阿月乖,等雨停了,哥哥带你去买胡麻饼吃好不好?”

“那我要吃两个大饼。”

“好,多少个都行,阿月先帮哥哥一个忙。”他故意道,“你去里屋帮我取份麻黄过来,你认得的。”

刘隐月自小看着父亲和哥哥行医制药,自然耳濡目染个几分。

随着一阵阵轻快脚步声,刘隐月取来了两包药材,一包是麻黄,而她正举着另一包笑嘻嘻道:“哥哥莫不是忘了,桂枝能温通经脉,发汗降气,与麻黄同用则辛温发散,宣通鼻窍的功效更甚。”

“阿月真聪明。”刘修远笑着接过药,他原本就是想试试阿月究竟学懂了几分。

刘隐月咯咯笑道:“哥哥笨,这都忘了!”

她的心早已被树上沾满雨珠且个大饱满的枇杷吸引了去,便顺势道:“我帮了哥哥忙,那我现下想吃枇杷了,你也要帮我。”

刘修远无奈笑着摇头,只能把药放炉子上煨着,在庭院里取了根竹竿为她打枇杷吃。

“下枇杷雨了!”刘隐月拿着筐子,弯腰乐此不疲地拾起个个澄黄的枇杷。

……

若是当年那场枇杷雨,一隔经年下到如今该多好。

如今只有兄妹二人相拥而泣,泪沾衣襟。

“你受苦了,阿月。”刘修远望着她几经风霜,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任是有千言万语,都好似在看到她安好的一瞬就结成无限愧意。

刘隐月终于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旁,她眼角湿润,所有的言语只凝成一句:“哥哥,对不起……”

凌玉枝捏着伞柄的指节扣紧了几分,这一瞬,无限的天地间只能听见雨丝飘洒在油纸伞上,雨脚绵延如麻,未曾断绝。

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是容月楼的老鸨赵氏,刘隐月与谭颂皆非贱籍,却被她骗入容月楼充以歌伎。裴谙棠顺着一查,查出竟还有好些良家女子被赵氏蒙骗过来沦为妓子。

“赵氏,你可知罪?”裴谙棠冷声望着堂下抖如糠筛的赵氏妇人。

“知……知罪。”她哭喊着磕头,“大人饶命啊。”

“你诱骗良人,私以略卖,依《大晏律》当处杖一百,流放三千。容月楼即日封查,楼中受诱骗的良家女子,皆还放归乡。”

从前几任的清安县令,一贯清闲加身,庸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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