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不该……相信她?
谢淼艰难启口,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司马绯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一道声音却突然插入了两人间的对话。
婢女小月在门外大声唤道:“公子,夫人醒了,秦菡姑娘让我过来问问,您要过去看看吗?”
小月是故意提起秦菡的,为的是说给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郎听。在小月的眼里,秦菡姑娘侍奉公子多年,早就成为了这庄子上女主人般的存在。可秦菡姑娘又有着不争不抢的愁人性子……
刚才这位女郎闹出来的动静她和姑娘在夫人院里都听说了!公子不仅亲自去接她,还纵着她下厨折腾,小月打从心底里替秦菡觉得憋屈。
小月哪知道那位不知名的女郎身子里装的才是自家公子,她此时耍的小心思一点都没被人放在心上。
谢淼止住了话茬,转身去查看那锅还炖煮着的白粥。淡淡说道:“你先过去看看吧,这粥还得熬一会儿。”
司马绯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方才想问的事情十分重要,“你不打算问我那些话了?”
谢淼的语气已无波澜,“之后吧,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
小月听到门内还在轻言细语,觉着是那位小娘子缠着公子不肯放人,再次大声问道:“公子,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秦菡姑娘该等急了!”
司马绯睨向门外,蹙起眉。隐约觉着心中有些不痛快。也不知道是不痛快谢淼问话问一半,还是不痛快门外这聒噪的小丫头。
她对着谢淼的背影说了句,“随你。”语气中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性子。
夕娘正在树上和留风互甩叶子,不忘留意突然冒出来的婢女的举动,脚下一点落在小月面前,“催什么催?没看见你家公子还在和我家公……姑娘说话吗。”
小月被她的气势吓得后退了半步,支支吾吾道:“我没催……我就……就……”城郊别庄常年只有夫人这一个正经主子,夫人又大多是由秦菡姑娘亲自伺候。小月自幼在别庄长大,没怎么伺候过主子,这才猛然惊觉方才自己的言行有多么越矩,一时间慌乱地无所适从。
房门被推开,司马绯脸色不善地站在门后。
小月立马跪在地上,“公……公子。”
司马绯没理她,几步越过,走出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刚才一晃眼间好像看见夕娘的袖子上划破了几处口子?
余光中树上有个人影在动,司马绯抬眸望去,留风正坐在那上面,见她望去还招了招手。他看着比夕娘还要惨些,不止衣袖上划破了几道口子,脸上还挂着道彩。
司马绯叹了口气。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真是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一觉醒来,李婉的情况好了不少。说是好上不少,其实也就是不再吵不再闹了。
秦菡第一时间叫来了庄内的王大夫。
夫人神志看着还是不大清醒,整个人呆滞地坐在床上,第一次乖顺地配合王大夫号脉。
秦菡面含期许,“先生,夫人她如何了?”
王大夫忖着摸到的脉象,摇了摇头,嘟囔道:“怎么突然恶化成这样,难呐!难呐!太迟了……”
司马绯走了进来。
秦菡弯下身子行礼。
王大夫也起身问候,“见过公子。”
“大夫不必多礼。”司马绯虽然清楚婉姨身子的情况,还是问道:“我母亲的状况如何?”
王大夫沉吟了会儿,面色为难,“不瞒公子,夫人的状况不大好,心脉耗损严重,怕是……怕是……”
王大夫家中世代行医,他的父亲更是前朝名声在外妙手回春的在世医仙。
谢淼早先追着云游在外的王大夫走了不少地方才请动他给李婉看病。
王大夫初步诊断李婉是心病,开下方子令其长期静养调理,并许诺每三个月会来城郊别庄复诊。
李婉这几年的病情反反复复,换过不少凝神静气的药。
王大夫也没想明白,明明上一次来复诊时夫人的状况还不错,怎么这次再来时就突然恶化成了这般无力回天的样子?
王大夫拱手于胸前,垂下头,恹恹道:“都怪在下医术不精,没能完全继承家父的衣钵……这么多年了都没能将夫人的病给治好,在下有愧,在下有愧呀!”
司马绯温和地劝慰道:“先生无须过分苛责自己,母亲的情况如何我也知晓。”
听公子这么说,王大夫觉得更加愧疚,摇着头叹道:“如若我那师妹还在世,定能给夫人带来一线生机,可惜呀……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