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夏。
放学铃一打响,人潮涌向校门口,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女孩握着双肩包肩带,等在保安亭外面,不多时,一中小学的门口人数就少了一大半。
直到倒数第二个,站在双马尾女孩旁边的小姑娘被牵走,她回头挥手。
“夏惜,走了啊。”
“拜拜。”
背后保安亭的窗户拉开,保安叔叔放下电话,一个眼神示意她就懂了,走前还给了她一个糖果。
林夏惜穿过对面的马路,走上熟悉的那条街道,很快到了离家最近的那个路口。
“喵——”
行至转弯,一只小花猫从角落跳了出来,她立马笑开了,蹲下身,勾了勾猫咪的下巴。
“等等,你又来接我了。”
而后一人一猫拐进了小巷里。
这只猫是她在前不久发现的,应该是只被人遗弃的野猫,那天在路灯下无意被她撞见冷得蜷缩在一起,她捡了些地上的落叶盖在它身上,喵咪惊醒,咻得躲进了丛林里,只敢露出双眼睛看她。
林夏惜以为不会再见到这只受惊的小猫,没想到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总能见到它,起初她还没发现,是某次她走过路口后转过身捡掉了的橡皮,从看见一个影子飞过,地上只露了点小尾巴出来。
小猫咪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害怕、开始接纳她的,她不太记得清楚了,可能是某次投喂吧,那之后它就天天蹲点等她放学,再等着她从书包里掏出小零食,陪她走一段回家的路,到了小区门口就遛了。
因为总是等她归家,所以她给它取名“等等”。
读四年级的时候,某次放学,林夏惜居然没在那个路口看到那只小猫咪,顿时慌了,她想它是不是有新的等待的“主人”了,所以不要她了,后又想到可能是被人捡到领走了吧,应该会它感到高兴,可内心还是涌上了一股难捱的情绪。
没有人等她了。
低落的情绪来得毫无缘由,她习惯去书包里掏零食,发现自己忘记带语文作业了,只好折返回去,快到学校后门时,她看到有一群小男孩在用石头扔树上的小野猫,而那只猫正是等她回家的小花猫。
林夏惜冲了过去挡在小猫咪的面前,那群小男孩不怕她,把手里的树枝扔在了她身上,她拿过花园里的水管对他们喷水。
这场闹剧由保安大叔的批评教育而结束,那些小男孩的父母来了保安亭,看了监控说只是小孩子胡闹,领着各自的孩子走了。
保安亭里只留下了林夏惜。
保安大叔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父母工作很忙,每天放学都会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来接不了,让惜惜一个人早点回家。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保安大叔还是让她等在这里等爸妈来接。
林夏惜的妈妈是画室里的美术老师,除了白天要授课,晚上也会有很多家长带小孩来上这种兴趣课程,爸爸是一名建筑工程师,出差是常有的事,小项目一到两个月,大项目一年半载都是有的。
晚上九点,保安室的门被推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麻烦了。”严玲脸上带着歉意,对保安大叔说道。
“没事,带孩子走吧。”
林夏惜跟着她妈走了,到了小区楼下,却迟迟不肯上楼。
“怎么了?”她妈回头问她。
“‘等等’受伤了,我想……照顾它一段时间。”
她把手递出来,林妈才看到夏惜怀里有只熟睡的小猫,她当即就想拒绝,谁知面前的人扑簌扑簌掉起了大珍珠。
她蹲下来哄道。
“妈妈很累了,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先回家吧。”
“妈妈不是跟你买了很多玩偶,还不够你玩吗?”
“野猫很脏的,你爸爸肯定不会允许的,听妈妈的话,把它放下。”
……
还是不管用,小女孩站在原地就是怎么都不肯上楼。
这孩子可从来没有这么不懂事过。
“夏惜。”林妈的表情有些严肃,站起了身,“你不可以这么无理取闹哦。”
夏惜仰起头,眼睛已经哭得红了一圈,张了张嘴,说:“我想……有人陪陪我。”
良久,严玲叹了口气,“只能养三个月,等你爸出差回来就把它送走。”
“……好。”
本来以为能够愉快地和“等等”度过三个月,但早就说过了林夏惜的运气一向不好,上天总不想让她如愿。
她还有一个弟弟,因为身体不好从小被养在姥姥姥爷身边,林夏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和这个弟弟见面。
马上快到她十岁生日了,姥姥姥爷带着弟弟林夏祯到黎城来玩。
客厅里,林夏祯蹲在地上玩珠子,姥姥姥爷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房子。
“怎么全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