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寥寥的雨夜,回忆无声无息地就进入到了脑海里。
林夏惜回过神,迎着月光看去,周予北左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正歪头看着她,没再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可能因为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无厘头的行为。
“……”
扔掉手里的碎叶片,林夏惜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她抬起头看,天空好像又要下雨了,许一舟说过今晚可能会有暴雨,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在大雨来之前出去才行。
林夏惜整顿思绪,转移话题道,“你们……之前在野外的时候,会遇到这种掉山坑里的情况吗?”
“没有。”周予北回答得很快。
林夏惜正想反驳,怎么会,跟着救援队途径各种悬崖峭壁不是很常有的事吗?掉落山崖都有可能发生,不要说区区一个坑了。
还没开口,就听见他又笑着说,“没有你这样独一无二的脑回路。”
大晚上在树林里骑自行车。
原来是逗她的。
林夏惜虽然知道周予北在笑话她,但因着刚刚那段思绪离家出走的回忆,一时不知如何调整心境,神色如常地回应他。
她低下头,理了理头发。
周予北却已先收了笑,然后认真回复她:“救援队随行每个人都有背包,里面会带着绳索、指南针、登山杖、粮食、急救包等各种东西。”
“哪怕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先自救,若不行就保持体力,靠火把信号等到同伴的救援……”
林夏惜边听边点头,觉得这里面门道还挺多,听了一大堆之后反应过来,周予北好像就只是说,没有行动。
包括从方才掉落洞坑,到现在这么十几分钟里,都没有采取任何求生的举措。
林夏惜好歹还挣扎过,试图看能不能‘飞檐走壁’出去,比划了下洞坑的距离和自己的身高以及体力,确实不太可能。
又拿出手机捣鼓,毫无信号,这才放弃治疗,坐回了坑里。
哪像她旁边这位哦,坐那儿就跟来看戏似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周予北也没有任何一句责怪她,说她脑回路清奇更像只是单纯想跟她开玩笑。
并且,不知是不是她惯常面对周予北的“自作多情”。
林夏惜觉得……他的玩笑,也像是在消解她此刻对未知状况的紧张与恐惧。
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
林夏惜不理解。
她知道,周予北一直都是这么淡定自持、情绪稳定。好像从来没有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就算有,他也能立马冷静下来,想应对之策。
林夏惜很羡慕这样强大的心性。
但还是觉得……
说不上来,至少在这样的处境下怪怪的。
深夜的月亮冷冷清清,乌云遮了一大半,雨在落了,不算小,能听到狂风呼呼吹打山壁。头顶的石块挡了一半雨势,其余的化为斜风细雨飘进来。
在这个雨水落地都能发出清脆声响的洞坑里,林夏惜的声音很小,却足够穿透雨势。
“你有在乎的人吗?”
周予北停下指尖的动作,看了过来,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回答完她野外救援的问题,周予北就重新靠了回去,左手的食指指尖挂了一个类似于香囊包的东西,他随意甩着。
林夏惜刚坐下时都没注意到,只淡淡闻到空气中有股檀香的味道,很舒服。此刻看他指尖绕着那个香囊包的绳索转圈,才发觉檀香味原来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她也只是当是宁神的,没多想,移开目光。
一移开,就对上周予北看过来的视线,他没有回答她。
他也在问她。
再宁神的香都平复不了她此刻乱跳的心,林夏惜睫毛飞速扇动,憋了半天才说:“呃……随便问问,就是好奇,你也可以不回答啦。”
周予北捡起身旁的一根木棍,木棍在地上轻点。
良久,他才开口:“一个人,应该很难在没有任何关系网的情况下,在这世界生活着吧。”
“不不不,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林夏惜解释,“不是那种一生下来的家人关系、读书的同学关系、上班的同事关系之类的。而是、而是……你内心深处……”
周予北再次看向她,等着她的后续。可林夏惜的手在半空中胡乱比划,也描述不清楚一句话。
“没什么。”
林夏惜索性不问了,也不想知道答案了,避开他的视线,靠在了后面的山壁上。
她又能怎么说,难道说因为她觉得他从小习惯别离,所以不会困于任何一段关系里。
说就像他对欣欣,对云婆婆她们一样,陪伴也好,做小狗木雕也好,是十足的真心真诚。
但不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