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染,闫姝净完面,趁着泡脚舒缓一天疲倦时,开始和丫鬟闲聊说起白天在学堂里的事情,提及小表妹时,又将她当时的话重复了一遍,逗得意欢哈哈大笑。
意欢双眸亮起,兴奋的拍手,她赶不及的讲道:“我知道小姐这一招叫什么,这叫做出其不意,方能制敌,那表小姐万万没想到你会在那么多贵女面前不给她留情面。”
温烫的水包裹着少女白皙小巧的脚丫,她双眼紧闭,喟叹地呼出一口浊气,水温的适度刚好缓解了足部走了一天后了酸胀感。
小丫鬟见她这般享受放松,突发奇想双手沉入水里,等手掌占满飘在上面的花瓣,继而伸手按住主子的小腿,“怎么样,这样会不会更通畅?”
少女满意的点点头,享受侍女双手不紧不慢的揉捏,她惬意简直不想去思考其他事情了,“说起她来,今儿在晚膳上,你注意到戚安安的脸色没,我还从未见过她黑脸的样子,她常年挂着那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我还以为她已经没有其他表情了。”
这么想来,上午在学堂她那番不给戚安安面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个小表妹的鼻子给气歪。
不管气没气到她,闫姝都不打算错过每一次打压她的机会,如若自己手下留情,万一半年后仍旧重蹈覆辙,死于那个张灯结彩的宫宴上,那么上天赐予她重来一次机缘,又有什么用处呢?
今天文菱的一席话让她的心中发生了巨大转变,如果遇见事情,便要一味的忍让和迁就,以为躲一时风平浪静,就能得到碧海蓝天,不见得就是好方法。
人心是贪婪和充满欲望的存在,有了芝麻想要桃子,有了桃子想要西瓜,一步步迈向了更深的无餍谷底。
而她若是退步,便是给了表妹戚安安一个软弱的暗示含义,告诉了他人信息,你示弱了,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开始掠夺盛宴了。
残酷真相是来自命运的绝杀,你参破了它,即使眼下举步维艰,日后必然前路坦荡。
闫姝是个不爱动脑筋思考的人,她觉得那样很累,还要用心揣度旁人心思,也太费事儿了。可倘若这些事情与她未来命运息息相关,她可不会轻易放任自己走进别人的圈套。
只是现在委实不清楚戚安安目的何在,更头疼的是那日与她相会的男子身份,假如戚安安暗中找了个位高权重的相好,那她费再多心思,也不抵人家挥挥手要了她的小命儿。
真是令人头疼,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眼瞧着半年光景快接近,她需要做的还很多,至少在那日她最好能避开进宫,但可能性很小,闫姝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她半仰着头,只觉得用脑子好累,比她和丫鬟出门逛一天西市都累。
“小姐说的是,你没看见,主人家在用膳时,她三番五次想要找机会说话,都被二公子给截了胡,真是大快人心!”意欢一边尽心竭力的帮小姐按摩,一边会想起晚膳时的暗潮汹涌。
这样的小细节她未曾注意到,下午她紧赶慢赶,总算在夫子离府前,把主母罚写的那份课业交了上去,生怕晚了一步又要被念叨,“是吗,那还真不知道,不会是二哥特意刁难她,给我出气的吧?”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原因,不过想到后又马上笑呵呵的否决了。
想来以往她被表妹明里暗里针对时,也没见着有人来帮助她,兴许这次只是因为她帮了二哥一个大忙,所以人家一报还一报。
屋内其乐融融,一主一仆相互逗趣着,倏忽之间院里传来一声响动,两人登时愣了一瞬,闫姝试探一问:“是不是谁院里的猫跑进来了?”
意欢想了下,快速摇头,小声说道:“这动静有点大,不太像是猫这种灵巧的小动物,除非是好几只一起。”
门外的动静只有一瞬间,屋内两人相对视,从彼此眼中得到了肯定,外面没有猫叫声,只有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
意欢停住按摩的手,望向门口处,闫姝慢慢把脚从水中抽出来,抬手拍了下意欢的胳膊,指了指燃烧着的蜡台。
主仆一心,其利断金,丫鬟郑重的点点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蹑手蹑脚走近蜡台,回头一看,自家小姐手中已经备好了一把银质剪刀,那是平常用来间断绣线的工具,没想到紧要关头,竟然还有了这等妙用。
“呼!”
一口气吹开火芯,冲着呼吸的反方向刹那绽开,随即凋谢。蜡台上跳动的灯火尽数熄灭,须臾之间,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两人之间,生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方才那别样的动静忽然传来,两人以最快的动作修正好状态,她们不怕意外,只怕万一是昨日没能把她们俩结果掉的刺客来寻仇。
就她们俩这三脚猫的功夫,给人家上盘儿下酒菜都不够,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主仆俩只能快点伪装好,生怕被那混蛋刺客发现踪迹。
至于为啥不寻侍卫来帮忙,纯粹是看不起护院侍卫的能力,而且这个院子坐落闫府位置偏远,真还等着人来救,那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