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有一首歌,替你遇见我。”
1.
于我而言,在真正认识孤爪研磨的那天,我就成为了无望的失败者。
于孤爪同学而言,我是旁观者,我是窥伺者,我是记录者。
2.
在这个我为下期杂志主题绞尽脑汁的六月中旬,Coldplay 2023年巡演东京站开始放票。高中时期就喜欢的乐队即将在自己的家门口开演唱会,任谁都没有不抢票的理由。
所以哪怕在我仍外调巴黎,十一月能否回到日本都尚未可知的情况下,我还是参与进了抢票这一环节。
当然也仅限于这一环节,因为当天我刚点进live nation的网页,同样是外派总部的分社长就打来电话,斩钉截铁地毙掉了我周五赶着ddl递交过去的企划案。
我一个手抖将网页叉掉,再点进去时门票已经显示售罄,但电话却仍在通话中。
手机外放的喇叭里,中年领导用着他那还带着奇怪腔调的法语,中气十足地将我的企划案批评为中庸的、保守的、没有新意的、缺乏法国人浪漫气息的敷衍之作,接着话锋一转,说主题已经定了下来,但是要由我来写下期的主编说。
当真是物尽其用。
挂断了电话,我陷在沙发里躺尸,念念有词地将来了巴黎两三年,却仍旧没有学会欧洲人慢节奏生活的领导痛骂了一顿,然后认命地打开文档,开始构思下期主编说的大纲。
春奈就是在这个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的。
一周前,远在东京分公司的她请了年假,红眼航班飞到了我在巴黎的蜗居里,美其名曰是太过于想念我,实际上是连轴转了快两个月,请假逃避社长的压榨。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挑眉问道是不是没抢到票,满是笑意的眼睛早已笃定我是颗粒无收。
我没有搭茬,只说自己现在要赶下期杂志的主编说,并且模仿起分社长那滑稽的腔调——
“七月,那是热烈的夏天,是象征结束与开始的毕业季,要用情感当突破口。比如各奔东西的爱情,难再相伴左右的友情,要怎么遗憾就怎么来。”
那老头真这么说?春奈已经坐到了我身边,不大相信啤酒肚的秃顶领导会有一颗细腻的心。
没有,这是我润色过后的说法,老头只会和我说主题是什么。我应着她,对着空白的文档敲下了大大的标题。
有湿润的长发抚上我脸颊,是春奈凑近了屏幕,眯着眼睛去辨认那几个字。
夏天明明才刚刚开始。她直起身小声嘟囔着,然后将有些许潮湿的毛巾罩在我头顶,顺势把我扑倒在沙发上,似乎要将某些即将漫延开来的情绪冲散。
打闹良久,春奈盘腿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势要今天写完初稿的我,轻轻叫我的名字,有些担心地提醒,已经很多年啦。
的确是过了很多年啦。
我那无疾而终的,渺小的暗恋。
3.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来音驹上学。
至少,初中毕业请要去音驹的春奈吃饭时,我是没有想到过的。
高中二年级的夏天,在我因为父母离婚,母亲工作调动,确定要转学到音驹高校以后,我第一时间给春奈发了信息,约她去看最近的一场花火大会,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后来的几天中,我抵住她所有的糖衣炮弹,终于将这个消息当成了见面的第一句话,并且成功骗到了当天零食全由春奈买单的机会。
于是在我新家附近的超市里,我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在冷冻区闲逛,等春奈补拿她最爱的薯片回来。
此时正是东京夏天最炎热的时候,为了应景而身穿浴衣的我,也只有在冷气充足的超市冷柜旁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形形色色的冰棒躺在玻璃柜里,我正纠结盘算着买哪一支才好消暑时,身旁走来了一对被粉色防晒衣裹得严实的女孩,停在了冷柜前。
作为一个资深的选择恐惧症患者,电光火石间,我已经做出决定,青春jk买哪种我就跟着买哪种!
可两位少女似乎也在纠结,站在冰柜前没有挑选的动作。
余光里,稍矮一些的少女摘下了宽大的遮阳帽,看着旁边女生还在和手中的游戏机战斗,便顺手也把她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乌黑顺滑的妹妹头。
“我拿一个,小黑应该不会骂我吧。”手中转着遮阳帽的女孩俯身盯着玻璃柜,出声询问。
“会的,你今天已经吃了两个了。”有慢吞吞的,但字字清晰的少年嗓音响起,清冽却又懒散,像极了夏日深山里缓缓流淌的泉水,引得我惊奇侧目,企图看清他的样貌。
诶,竟然是个男孩子吗。
可他一直垂头聚精会神在游戏机上,略长的黑发始终遮掩在脸侧,让我难窥全貌,只能看见瘦削锋利的下颌。
却足以让人判断出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