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更猛,将那旗杆拦腰折断。
断掉的半截竹竿被风带起,砸在了骗子身上,断裂处的尖锐从他脸上划过,几乎同时,谢千宵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
尖锐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轻轻放下了手,那风也跟着止歇了。
骗子早已吓得跪坐在了地上,对着神龛连连道歉,见风停下,卷起自己的东西就跑了。
排队的百姓见此情状,都以为是天罚,齐齐整整地跪着山呼“灵女护佑”。
谢千宵抬眼看了一眼那个瓶子,转身离开此地。
她回到驿站时,封钰还没有回来,谢千宵犹豫了片刻,挪了个凳子坐到老板娘对面。
老板娘抬眼:“怎么了?”
“有些事情想和您打听。”
老板娘从柜子里摸出一瓶药膏,指了指谢千宵脸上的疤:“说。”
“生意惨淡成这样,您为何不关门?”谢千宵眨了眨眼睛。
老板娘轻笑了一声:“你这姑娘说话还真是不见外,”她抬手指了指周围的人,红色的指甲指向一楼紧闭的两间房子,“我若关了店,这些人去哪呢?”
谢千宵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到街上有人跑着呼号:“太守施粥了!太守施粥了!”
她应声看向门口,只见那些死气沉沉的人眼中有了些许光彩,站起身来互相搀扶着往相同方向走去。
“郑太守是个什么样的人?”谢千宵偏头问道。
“好人,”老板娘也看向门外,“若不是他,这城里还要死更多人。”她叹了口气,“只是好人没好报,郑府的公子也因为守着施粥染了疫病,高烧多日了。”老板娘的目光移回谢千宵身上,“金源疫病至此,你们在我这暂歇一日,天亮还是趁早离开,莫染了病就不好了。”
谢千宵垂下眸子,把那药膏轻轻涂在自己的伤口上,微微泛凉,还有些刺痛:“我也想为城中百姓做点什么。”
“做什么?”老板娘挑眉,“你是医士还是富商,能送粮还是送来‘仙露’?”她语气不好,却真情实感地在劝说谢千宵。
谢千宵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仙露’到底是何物?”
封钰办完事回来,正巧听到谢千宵和老板娘的对话,这已经是封钰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了。
老板娘眯起眼睛,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巡睃了片刻:“你们不是晋国人?”
“在下在晋国行商不久,”封钰有些疑惑郑威这一问,“祖籍齐国。”
“难怪,”老板娘笑笑,“我晋国有福,得灵女护佑,这‘仙露’便是灵女所赐,有了此物便可百病消除,伤口痊愈,也可使植物萌发,硕果累累……”她压低了声音,“是神迹。”
“所以那些没有神像的神龛……”
老板娘点了点头:“供的就是灵女。”她抬眼看向外面,“这三五年里,晋国凡有灾变,上报朝廷之后便会有快马送来‘仙露’,只是这次不知为何迟迟未有动静,所以才往神龛里放了瓷瓶,指望着‘仙露’从天而降。”
封钰皱着眉头:“我方才去了城中的医馆,发现里面还有不少药草,既如此,为何还非要等那摸不着的东西?”
“疫病初发之时,太守便让城中医士寻觅药方,只是来的不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就是半吊子,用药无效,百姓便更相信‘仙露’,长此以往,城中纵有草药,也用不上啊。”
谢千宵沉默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完全没有想要加入的意思,她坐在那里看着门外的灾民,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封钰又问了些想了解的情况,转头才发现谢千宵有些昏昏欲睡,才想起她一个晋国人,对这些情况定然十分了解,难为她坐在这里跟着一起听:“要上去休息吗?”
谢千宵回过神,“嗯”了一声,起身上楼,又似想起了什么,止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封钰道,“明日出城时小心些,我就不送了。”
“嗯?”封钰愣了愣。
“我是晋国人,留在这里是本分,你不是,”谢千宵认真地解释,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有理有据,“况且晏俞他们还在等你汇合……”
封钰被她气得笑出了声,咬了咬后槽牙,干脆没有理她。
“欸!”谢千宵感觉他发火了,又觉得这火来得不明不白,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憋了回去,一个人走上了楼梯。
老板娘看着二人的互动,饶有兴味地调侃:“公子是行商之人我信,但这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姑娘,没吃过什么苦,二位莫不是私奔至此?”
“您这说的哪里话,”封钰失笑,“我俩不过萍水相逢,刚巧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