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苏老爷凝重问了一声。
“戏方园和珠宝楼的人来了,问……问……”小厮吞吐着,被苏老爷喝了一声才接着往下说“他们问,月璃小姐什么时候可以结账。”
“叫管家婆子支钱去结账便是,用得着这样惊呼?”苏老爷心中烦恼不想再听,一甩袖背过了身,捏起眉心来。
忽的,苏老爷突然想起自己这个大方女儿的消费能力,回过身来那小厮还垂着手立着没走,心里又确信几分“去把小姐喊来,我倒是问问她又花了多少!”
“爹爹,女儿就在这。”
苏老爷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柔弱的声音来,正是苏月璃。
原来门在有人来追讨时丫鬟就先报给了她,听了金额她也是吓一跳,欠债还钱,她再害怕爹爹的训斥也不得不来找。
刚走过游廊便听到小厮跑进来禀报她爹,苏月璃悄声走到门口想着先听一听动静,如今见她爹喊她,便出来了。
苏月璃走进书房先是作了揖,再走到叶竹旁装是作见面礼,两人靠近时,却给叶竹低声说了句“叶妹妹别走。”
“还磨蹭什么?欠了多少付给人家就是,让他们在外头干等着成何体统!”
苏月璃拉着叶竹的手,转身向苏老爷道“方才丫鬟们来报,我已经让他们进府到花厅坐下茶水点心伺候着了。”
“戏方园的是戏票子的钱,五银币,已经让奶娘拿去了。”
戏票子五银币,苏老爷猜到一准是大方女儿给人家买单了,对于他来说这是小钱,也不吭声。
“珠宝楼的是是……是十金币。”苏月璃原本有些犹豫,叶竹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一紧再一松,十金币就从她嘴里冒出来了。
十金币,那什么概念,叶竹还从来没见过金币的样子,哪怕在别人手里的也未曾见过。
苏老爷二话没说,扬起了他那宽大的巴掌,正要往紧闭双眼的苏月璃打去,可看到她的脸,苏老爷不免想到她死去的娘,又有叶竹在旁,家丑不外扬……
最终是放下了手,肃声喝问“这回又是买了何物?!”
“东海运来的月光石。”
“什么?又是前些日花了三百多银币的那几块月光石?莫非你又买来送人了?”苏老爷再次举起巴掌,只等苏月璃开口,立刻往下呼!
“没有。”苏月璃低声道。
“珠宝楼说那是一套的,前些日那五颗月光石只是样品,这两日才到全了,大大小小月光石共五百颗,已经抬到府里来了,说是环水城内全部的月光石都在这了,那些闺中好友一听月光石如此贵重也都还了回来。”
苏月璃越说声音越低,头也是。
“而那三百银币只是付了一月的银钱,如要完全买下便是十金币,也可分数月付足十金币,不过每月要增加百分之六十的利钱。”
苏月璃说完悄咪往她爹看瞄一眼,只见她爹气得胡子都在颤抖,脸憋得通红,对上那双怒目苏月璃立刻又低下头。
又是捆绑销售又是分期付款,叶竹心里直呼珠宝楼手段高明。
苏老爷听完真想脱下鞋一顿打,可那叶竹一直扶着自己那害怕得发抖的女儿,他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打人。
苏老爷气无处可发,最终是茶杯遭了殃。
苏月璃花钱大方,时常对身边的好友送这送那,只因她自己没娘,小时常被取笑,没有娘教的女子自然没个女儿家的行为举止,以至于她一直严于律已,琴棋书画样样都学。
后来她爹的胭脂铺越开越多,她偶然送了一些胭脂给那些好友,苏月璃发觉,只要自己送了东西,她们便会善待自己。
后来多读了些书,发现这是不可行的,但自己送着送着也习惯了,别人一说她就忍不住掏钱,改也改不掉了。
前些日,正是几个闺中好友一起逛珠宝楼,恰好一批新到的珠宝展示在柜台里,一位好友拉着苏月璃看了又看,又好好一番夸赞。
苏月璃知道她又得掏钱袋子了,问了掌柜的价钱,掌柜的只含糊道“姑娘好眼光,这是才从东海运来的月光石,如今只有五颗,剩下的还未到,这五颗三百银币便能赏玩一月。”
儿女债父母还,苏老爷连砸了几个杯盏后,从自己的私库中拿了八个金币,又打开另一箱子拿了两个金币,对苏月璃道“就从你的嫁妆扣一些,如今只还剩一个金币,就当是你的惩罚!”
苏老爷把十个金灿灿的金币递给管家,凶狠吩咐道“拿去给人家,小姐即日起,不许出府!”
“女儿谨遵教诲,多谢父亲大人。”
苏月璃恭敬跪下磕头,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哗哗流下,她也不想任人宰割,她面皮薄,人家说两句抹不开面就要掏钱了。
苏月璃带着叶竹和管家前往花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苏老爷则自个在书房里时而愤怒时而伤怀,书房中的盆景就挨了他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