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数村民眼里,张国全是一个从土根直接跨越到矿长的领导者。
这些年所接触的,也都是在管理层方面。
领导者都是这样,常常说些鼓励人心的话。
话谁都会说,可人跟人说出来,起到的效果却天差地别。
有人说的话,词不达意,容易跑偏,有人说的话,过于飘浮,让人摸不着边。
张国全不一样,从现实出发,三两句话,便把村民的积极性带动起来,这是人的本事。
而今天这个大会,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可不单单是为了鼓舞人心的。
产业基地现在就是他张国全的家底,说实话,黄永康把产业基地视为毒瘤,是没有错的。
和张国全还不一样,黄永康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人。
从商人的角度看,产业基地回报低,过于散乱,无法集中人力,财力去正规化管理,因为项目类型太多了。
有烧砖的,养猪的,生产螺丝的五金厂,还有果树,从建筑到养殖,从五金到果蔬,如此复杂的跨产业,会造成精力过于耗费。
矿场不可能专门派人去梳理这些产业,因为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所以要切掉。
这是黄永康从他多年从商的角度,来分析的。
张国全还在任职矿长期间,不是没有想过,随便拎出来一个产业,都足够人研究一辈子,隔行如隔山嘛。
偏偏一下子,投了这么多产业。
那时候的想法是,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不一样,尽量多设几个产业,让杨家庄每一户村民都能有机会参与进去。
比如砖厂,有的能吃苦,愿意干,但不见得其他人就愿意了,再比如养猪,年轻人做不来,嫌臭不说,拌饲料都不懂,还真得上了年纪的来干。
每一家的情况,每一个人的年纪,都不一样,所以最后造成产业多样化的原因。
不说每一个产业都能做到最强吧,但至少吃饱饭没问题,农闲之余,又能给家里挣一笔外快。
从那时候看,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不求最好,只求吃饱。
但现在不一样了,张国全决心对产业基地进行整合。
他誓要让产业基地在泥泞中开出花朵。
首先要对产业基地的各个项目,有详细的了解,也是本次大会的主要目的。
五金厂区大,有一片大院,很适合用作大型开会。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乌泱泱的站在那,张国全才发现,产业基地竟有这么多张嘴需要吃饭。
分散到每个产业项目上,还显现不出来,聚集在一块,人可真多啊。
矿场投资期间,村民们很是积极,为了保证每一户村民都能分到一杯羹,原先是按照一户出一人的选择,来参与到产业基地。
如今失去了矿场这棵大树的庇护,变成了自负盈亏,想要保证每个人都能领到工资,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以前张国全还不觉着,那时有矿场托底,现在要靠他们自己了,他感受到了困难和压力。
大家伙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个时候,他没理由退缩。
“郑老叔,砖厂一直由你负责,你先说说砖厂的情况,我要详细的数据。”
郑老叔砸吧了一口烟:“技术这一块,我一直把关,已经很成熟了,至于销路嘛,目前主要依赖附近村庄。”
“销路的话,先暂时不讨论,我们目前要做的,是要把基础打好,现在砖厂多少人?”
张国全比较关心砖厂,在所有项目里,见钱最快,规模已经起来的,只有砖厂了。
郑老叔略微想了一下:“还是按照你之前的意思,刚开始只有三十人,后期砖厂扩大,又增加了瓦厂,人数翻了翻,共有六十五人,不敢再多了。”
砖厂的效益几乎是固定的,增也增不太多,少也少不哪去,人员再多的话,砖厂便吃不消了。
张国全又问:“每个人每个月,大概能拿到多少工钱?”
郑老叔又抽了两口烟,低着头陷入沉思,他是在计算。
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不好说咧,有个别月份,每人能拿到一二百,大部分月份,也就在五六十,七八十的样子。”
更低的,郑老叔还没有说。
像上次镇上养殖场那样,要那么多红砖的情况,平时根本不常见。
哪有那么多大厂子要建,大都是家里娶媳妇,盖自建房的居多,几间房的用砖量,自然不能跟大厂区相比。
再加上后期砖厂人员增多,每人均摊下来,肯定会变少。
唯一的好处,是没那么累了。
给养殖场烧红砖那次,每个人倒是拿到了将近五百块钱,从开窑以来,唯一的一次。
可那是因为人员少,只有十几个人,黑天白天不停的干,照那样干,是要累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