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接到消息,连夜赶到杭州的时候,人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ICU。
老爹坐在休息区,扶着脑袋,看到他,缓缓直起身。
“来了。”
“嗯。”,吴邪看着他的眼睛,问,“医生怎么说?”
“颅骨损伤,可能,得观察一段时间。”
说完,吴一穷移开视线,不再看自己的儿子。
胖子拍了拍他,几人前后坐下。没有二叔。
“二叔呢……”
“他来不了。”
接下来的话,老爹没说,他也没问。
“您要不回去休息一下。”,胖子转移话题,“这里有我们。”
吴一穷摇头,木然地坐着,一直坐了很久。
“老妈呢?”
“去和医院的人打招呼了。”
“我去找她。”
“她一会儿就回来。你们连夜过来应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这里请了护工,ICU的陪护不用很多人。”
“但外面总得留一个。”,吴邪道,“你不是还要工作?我让坎肩送你们回去。”
吴一穷缓缓看向他。父子俩对看了很久,终于,他长吸了一口气,那双充血与无力的眼眸微闭。
“好吧。”
然而起身一瞬,吴一穷一个没站稳,吴邪一把和胖子扶住的同时,吴一穷抬手,表示自己没事。接着坎肩过来搀扶,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向电梯。
吴邪皱眉看着。可能是好久没见,又或是他一直没注意到老爹那满头穿插的银丝,还有那从小望到大的背影。
原来好多东西不是没变,只是那些岁月,他本能地忽略了太多。
过去的十年,其实一直都是他自以为的,一个人的时间。
电梯门关了,他愣了愣神。
“天真?”
“胖子,我去找医生,你在这里等我。”
“你确定不用我陪你去?”
吴邪摇头。
“不用。”
奶奶的情况,算是抢救及时。只是能不能醒,就是另外一回事。
医生告诉他,老太太从高处坠落,如果是下肢着地,那无非术后恢复的事,但这次却是后脑与脊柱,落地没有缓冲,加上老人家往年的基础病史,人是救过来了,只是以后……家属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房间里的仪器,始终处于报警状态。
“胖子,你们……先回去吧。”
胖子看着他,皱眉,默默吸了一口气,转头坐下。
“我陪你。”
之后的时间,吴邪几乎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地守着。
老太太坠楼的原因,是因为藏在楼道上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黑木的匣子,应该是有上过漆,拿起来还有点重。
“你奶奶说,一定要给你,但她不记得放哪儿。在其他人都在找的时候,她一个人爬上扶手,然后……从二楼摔了下来。”
“怎么没人拦着?”
老妈没有解释。
“你爸出差了,奶奶已经脱离了危险,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不是也好久没看吴山居了?去洗个澡,剃剃胡子,王盟他们也很辛苦。”
说完,老妈起身进了通道,之后就再没出来。
吴邪看着她在入口换了衣服,整个过程,老娘始终没回头看过他一次。只有他自己在那里坐着,一直望着里面来回走动的身影。而他,手里拿着那只匣子,完全被排开在外,无人问津,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
在所有人劝他离开之时,就好像之前的岁月,他的经历给所有人都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这里没有人会需要他,他只需要去忙自己的就可以,不用担心。
‘但……’
吴邪苦笑一声,最后再看一眼里面的人,起身离开。
结果一周之后的急诊,老妈还是倒在了医院。
老爹着急赶回,路上出了车祸,腿虽然打了石膏,好在问题不大。只是房间里,那些床单上红色的十字很扎眼。
吴邪又一次坐在那里,面对所有人的推离,叹了口气,选择不听。
有很多人都在问二叔,他不知道,老爹也不知道。
很快,老爹睡了。他看了眼手机。老狐狸,一直没消息。
田里的稻米熟了,胖子先回去,给他拍了照,闷油瓶他们收了地,全部装袋,感觉这第一批粮品,质量还不错。
晚上王盟交班,等回到吴山居,吴邪看着微信里那些即将过期的视频照片,一手挡在头上,开始靠在那儿闭目养神。
吴山居,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冷清。但他不想管了。
奶奶给的匣子,他打开了一遍又一遍,里面是空的。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突然执着于找这个东西,而且一定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