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山道上,一匹骨瘦毛长的老马正缓慢地迈着步子往前走着,坐在它背上的主人看起来有些着急。 他摸摸马的鬃毛,很耐心地催促道:“天要下雨了,再跑快些吧!” 老马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回应他的话,马蹄“得得”快了起来。 果然还是下雨了。 冬雨阴冷,浇在身上寒意彻骨。男子远远瞧见山林中竟有一户孤零零的人家,屋顶上一缕炊烟正袅袅升起。 男子愁雨不歇,只得上前叩门投宿,也无暇考虑这里住的是何许人。 从小茅屋中走出来的,是个高身量的男子,颊上的胡须长有尺许,衣着简朴而破旧,肩背却挺拔如山岳。 仔细看去,他的岁数并不大,但却有一种无比沧桑之感。 屋主头戴着斗笠,立在篱笆门旁边,“这位壮士,汝有何事?” 荆轲抱拳道:“雨急路滑,又不见食肆。不知大兄可否容在下避避雨?” 那屋主看了看荆轲,还是将院门打开了,“进来吧!” “多谢!”荆轲牵着马进院子,正欲将马拴在树下,却突地见屋主转身说道,“屋后有牛棚,将马拴在牛棚里吧,免得淋雨。这匹老马,可是病不得的。” 屋主说完,就转身进屋了。 荆轲走到屋后牛棚,见到一头牛正在埋头吃草。他将缰绳拴在牛棚檐下的柱子上,然后拍拍马的脑袋,“汝可得好好养精蓄锐,明日继续赶路!” 老马低鸣一声。 荆轲径自进了茅屋,屋中不见那男子,只有一个小女孩正在捏泥巴玩。 他有些手足无所措时,屋主从他身后走到面前来,“这是干净衣裳,汝身上穿的淋了雨,还是换换吧。” “多谢!”荆轲接过衣裳,依言进房中去。 像是瞬间换了天地,房中虽暗,但却摆设精致。榻上锦衾高叠,案上妆奁生辉。不像是山野农户人家,竟像是高门女子的闺阁。 虽然心中惊讶不已,荆轲还是换了衣裳,只是将袖箭藏好。 他缓缓走进厅中,又只见女孩一人。他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问她,“汝阿翁呢?” 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他,伸手往后院指了指,接着又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阿翁去做饭了?” 女孩很认真地点点头,继续搓着手中的泥球。 荆轲略一思量,又问道:“汝阿母呢?” 女孩的手顿了一瞬,然后摇摇头。 荆轲自觉失言了,便不再言语。他照着女孩的模样,用泥巴捏了一个小人儿。 女孩被泥人吸引了,拿在手里把玩,用两根手指轻轻按了按泥人的胳膊。 荆轲注意到女孩的手有异样,好像是少了少了一根手指。 “囡囡,吃饭了!”房主端着几只陶碗进来,他盛了一碗在荆轲面前,“只有粗饭相待,还请壮士莫要嫌弃。” 荆轲立即拱手抱拳道:“在下名唤荆轲,愿为游侠剑士。异日若有机会,必报一饭之恩。山珍佳肴,都不敌这一碗粥。” 屋主听了,只是淡淡地道:“粥要凉了。” 三人坐下安静地吃了几口粥,屋主忽然开口问道:“壮士从何处来?” 荆轲头也不抬,回道:“咸阳。” 握着木勺的手顿在了半空,屋主似乎压抑着情绪问道:“咸阳城中是否有什么新奇的事?” 荆轲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问题,心想他虽避世于此,但仍心系尘世之事,或许因为他无法真正地割舍故国。 只是,秦人为何隐居于韩国境内? 荆轲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搁下陶碗,思忖片刻道:“秦国最近倒是有一桩奇事。传闻海外有仙山,名唤蓬莱。蓬莱仙踪无处可觅,却有蓬莱仙人降于秦室。这咸阳城上下,皆言此乃祥兆,秦王必将一统六国。” 荆轲说着沉默了一瞬,低头喝了口粥。 “蓬莱仙人?哼……想必是秦室的把戏,糊弄那些愚昧无知的黔首。” 荆轲望向了屋主,眉头微锁了一瞬,缓缓说道:“吾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奇事,某日天现异象,吾亦亲眼睹之。晚霞之上,现出了男女,还现出了树木鸟虫。真是神仙降凡,观者无不泣泪。若说这是秦室的把戏,似乎也有些说不通。” “难道,上天真的选择了秦国?”屋主亦是搁下了陶碗,声音中带了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 荆轲能感觉到他似乎在害怕什么,犹豫了片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