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意料了。 夏太后走到榻边,示意侍女扶她坐下。她伸手拂素光的额前发,转头问道:“这孩子,是何位份?” 嬴政道:“回太后,是八子。” 夏太后抬起手,嬴嫒上前将她扶起身。 “政儿啊,不如就晋为‘美人’吧,让她走得更风光一些。” 嬴政拱手道:“政儿听太后的,丧礼就依‘美人’的规格来办。” 华阳太后忽然朝一旁的宫人道,“赵太后呢?是否向其报丧?” 那宫人回道,“赵太后昨日去了雍城,婢子已命人快马加鞭去报丧。” “既然不在咸阳城,也不必去报丧了。”华阳太后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悦。 嬴政看向众人,“这会儿离天亮还远,诸位还是先回去休息一阵儿吧。这里,有寡人在。” 魏女们颔首称诺,渐渐离去了。 楚媞跨过门槛后,回头看了一眼,但还是跟上魏姬的脚步。 大雪下了半宿,咸阳城裹上了一层银妆。城中匆忙行走的行人皆是身着斗笠蓑衣,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道路上的雪已扫净,虽不至于难以举步,但行人脚步甚慢。 如斯寒冷,人烟阜盛的城中少了几分热闹,几个推着小车的汉子走过,不时遇到巡城的士兵。 守在城门口的士兵,持戈而立,丝毫不敢有所懈怠。手被冻得乌紫,但仍挺立在寒风中,只是在心中暗暗咒骂着这破天气。 成蟜坐在马车里,身上裹着狐裘,却依旧嚷嚷着冷。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韩夫人。 韩夫人剜了他一眼,“待会儿进了宫,可别这般嬉皮笑脸。若是让汝大母看见了,必定要生气的。” 成蟜斜歪着靠在车壁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过就是死了个八子,有必要这般兴师动众吗?再说了,又不是楚八子死了,王兄也不会多么伤心。” 韩夫人伸手敲他一记脑门,“华阳太后那人,汝还不了解吗?无论何事,都要让人挑不出刺儿来。汝若是再这般胡说,这‘长安君’的封号估计也会被剥去了。” 成蟜斜过眼去,嘴上仍嘟囔抱怨着。 忽然,他眼睛放亮,急忙喊马夫停车。 韩夫人不由得气急道:“成蟜!汝这又是闹哪一出?” “阿母!”成蟜伸手将车帘挑起,“阿母,快看!看那个女子!背着竹篓的那个!” 韩夫人并不想理会,但是拗不过他,还是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米铺外站着一个背竹篓的女子,竹篓上盖着一方破布,看不清里面是何物。她正与米铺的伙计说着什么,只露出侧脸轮廓。 “好了,吾已经看了,可以走了吧!” 成蟜放下帘子,满是期待地问道:“阿母觉得,此女容貌如何?” 韩夫人皱眉望着他,有些不耐烦地道:“是美人,却少了些韵味。” 成蟜眼中满是笑意,“此女名唤桃花,一颦一笑,皆是美若初绽的桃花。” 韩夫人终于听出意思来了,她伸手就拧成蟜的耳朵,“秦室中有丧事,汝可千万别跑到华阳太后面前去请婚!小心惹得她不悦!” 成蟜高声嚷痛,韩夫人这才松了手。 韩夫人又往外看了一眼,此时看清了桃花的容颜 ,“这般乡野村妇,最多也就做个妾室。” 成蟜揉着耳朵,“阿母且放心,儿子的妻子,只会是韩国宗室之女。” 韩夫人这才满意地笑笑,命马夫继续前行。 “阿母,吾忽然想起一事。吾前日好像瞧见赵太后出城了。” “出城了?”韩夫人想了想,“或许是回了雍城。这两地之间,可是不近呐。看来,这新妇的葬礼,君姑却不会出现了。” 成蟜抱着一只软枕,将下巴搁在枕上,“大母该生气了。” 韩夫人冷哼一声,“生气好哇!只怕她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