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媞!”魏姬也从内室走了出来,手上擎着盏油灯。 楚媞将披着的衣服穿好,“汝怎么也起来了?” 魏姬将油灯轻轻搁在案上,“外面发生何事了?” 楚媞道:“吾也不知。听这般嘈乱,估计是出什么事了。魏姬,汝莫要乱动,吾先出去看看情况!” 她的手刚碰到门,门就被从外推开了。 苍苍出现在门口,她头发披散着,手里拎着一盏宫灯。看样子,她也是刚从被窝里起来。 “夫人,八子,出大事了!” 魏姬走近前来,急忙问道:“出了何事?” “八子,殁了。” 楚媞闻言愣了一瞬,“素光,殁了?” 苍苍重重地点点头,“永巷里已经乱做一锅粥了!永巷令他刚刚去了凌波院。” 魏姬回头看了楚媞一眼,声音沉沉,“阿媞,吾与汝,也去送送素光。” “好!” 一出院门,就看到明晃晃的宫灯,还有步履匆匆的宫人。 忽听到有人唤道:“夫人!阿媞!” 楚媞停下脚步,扭头一看是韫珠。 韫珠小跑着到三人的身边,只是点头以示行礼。她嘴上碎碎念道:“怎会这般突然?方才还与吾说笑,怎么就去了呢?明日还要与吾一同去赏梅呢。” 她眼圈微红,像是刚刚哭过。 楚媞用安慰似的口吻说道:“生死皆在一瞬,素光也算是脱了苦海了,或许,在另外的世界里,她能够好好得看梅花盛放。” 韫珠仰首向天,吸吸鼻子,道,“吾等还是快去看看吧,兴许还有需要帮忙的。” 四周的脚步声乱成了一团,把永巷中往日的宁寂都沖散了。所有人都是一路小跑着,报丧的宫人唯恐耽搁了正事。 凌波院中,哭声此起彼伏。宫灯数盏,亮如白昼。 素光的贴身宫人燕儿,几次要撞柱,但皆被人拦住了。她干脆坐在地上哭嚎着,嘴中念着要自杀殉主。 楚媞见此,大为动容,叮嘱苍苍好好盯着,莫让燕儿真的寻了短见。 素光闭目躺在榻上,嘴唇苍白无血色,如同睡着了一般,模样还算安详。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袭华衣,头发也被梳得整整齐齐。 衣裳,是灼灼和彩鸾换的。 头发,是嘉音和韫珠梳的。 至于魏姬,她为素光洗净脸手,又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楚媞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强忍住鼻子里的酸意。 虽然素光无法落叶归根,但是她是以十足的“魏女”模样离开的。她身边围着的,皆是她的家乡人。 “君上到!太后到!公主到!” 外面传来宫人的唱喏声,魏女们皆收起眼泪,整整衣衫,等候着接驾。 华阳太后一进屋来,便直奔榻前,一口一个‘可怜’,哭得很是伤心的模样。 嬴嫒见之也不觉泪下。她虽然并未见过素光,但却有几分“红颜薄命”的感慨,自然也是泪珠涟涟。 嬴政站在华阳太后的身侧,心中恻隐不已,他肃容垂首,久久沉默着。 魏姬走上前道:“人死不能再活,太后莫要悲伤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这一劝也就劝住了。 华阳太后以帕拭了拭泪,“这孩子命薄,一入了这咸阳,就病倒了。汝等虽为魏人,可在老妇心中啊,就是自家的孩子。老妇见这孩子可怜,遣了多少太医来问诊。无论多珍贵的药材,都是用得的。谁知这孩子,竟是如此命薄,这么年轻就去了。” 说着,又要哭。魏姬忙道:“太后之心,素光也记在心中。纵使身已去了,她也一定会永远为太后祈福。” 她话音落,有寺人进来禀告道:“夏太后来了。” 华阳太后站起身来,“她身子也不好,何必折腾呢?” “咳咳……妾若是不来,就太失礼了。” 一个身着绿衣的妇人走了进来,她走路时脚步虚浮无力,身子几乎全倚在了侍女的胳膊上。 她身上的衣料显得有几分陈旧,发髻上也未见修饰之物。 此人应该就是夏太后,也就是嬴异人的生母。 不同于活在“野史”中的赵姬,夏太后在史书之中,完全是隐身般的存在。她真真称得上是“母凭子贵”,然身后无母国之显贵,行事向来多低调。又因身患疾病,故而不常出门。 如今她会出现在这里,属实是出乎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