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沉睡了很久,意识也飘忽不定,朦胧中总感觉有人坐在自己身边,时不时拨弄长发,还用手摩挲自己的脸,仿佛在抚摸一件称心的物件。
随着时间的推进,白栀的意识已经由最开始的模糊状态变得越发清晰,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几下。
可当她准备睁眼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那人又来了,像往常一样静步走到她身边坐下,轻柔地摸着她的面颊。
白栀闭着眼,藏在被里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显然很抗拒。
半晌,他掐住白栀的下颚,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白栀骤然睁开眼,对视上他。
他一怔,没有料到白栀早就醒了,钳制白栀下颚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白栀偏头准备把药吐出去,但身体却突然动不了了,药丸很大,她的嘴也被塞得鼓鼓囊囊,样子十分滑稽,白栀愤恨地含着药丸,没有要咽下去的意思。
他却仗着白栀不能动,毫无忌惮地抬起少女的下巴,少女一个没忍住,将药吞了下去。
白栀被呛得直咳嗽,“滚。”
她的语气看不出多冲动,但很冷,似乎是无力再与他争辩什么。
他未理会,将药瓶放到床头上,“药是出自惟清真人之手,你就算再恨我,也没必要拿药来撒气。”
白栀冷笑,更多的是嘲讽自己,到最后也没有杀了他,反而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当真愚不可及。
白栀躺在床上,平静地说道:“你强留下我也没有意义,我已经死了,你也救不回楚九。”
他神情哀伤,眼底带着无尽的死寂,声音低沉地说道:“白栀,我想与你好好谈谈。”
“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要杀要剐,还是想要再羞辱我,随便你。”
“我没有想杀你,之前所行之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白栀冷哼一声,“留着你这句话见鬼去吧,给我松开。”
“不行。”他想都没想,立刻否决了。
白栀义愤填膺,犀利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说道:“你会跑。”
“我不跑。”白栀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一字一句地说道。
胥止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相信她的话,起身走到门口,“你好好休息。”
眼看他就要出去了,白栀叫住他,“你困不住我,我的情绪不稳定,随时可能会激起死魂,届时,我会化为陶土消失不见。”
这句话刺激了他,他顿了顿,犹豫再三折返回来施法松开了白栀。
白栀坐起身,转动酸痛的手腕,冷冷地说道:“灵力这么低,看来也不是真身。”
他听出白栀言外之意的讽刺,眸光沉沉,他的真身被神殒剑所伤,早已沉寂多年,现在这副躯体不过是用他的鲜血幻化出的假像罢了,与白栀不同,他的七魂六魄俱全,除了法力低以外,与常人并无二异。
但同时因为法力受阻,也很难察觉到白栀的靠近,才被她一次两次给撞见。白栀不是活人,身上没有明显的气息,很难被察觉到。
“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白栀微勾起唇角,冲他招手。
“!”
他沉思了片刻,走过去,离她还有些距离时停了下来,“什么话?”
“你离那么远,我说话你能听清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些。”
“?”
可能是初醒,白栀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让人听之心疼。他又进了几步,倾下身,想要去听她会说些什么,却猛然看到少女眼中闪过狡黠,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少女翻身将他压在床上,拿过床头的杯子砸向他的头。
他侧头往旁边躲去,白栀第一下砸空,杯子砸在了床褥上,更加生气,“你还敢躲!”
少女顺势提起他的衣领,毫不犹豫地把杯子砸到他头上,杯子碎了,他的头也破了,血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没过眼睫毛。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我都不是正常人了,你还不放过我。你让天界的人怎么看我啊,他们把我当异类、当怪物、当成行走的活尸,我现在...有家也不敢回。”
“为什么你就这么难杀,为什么每次死的都是我啊,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要骗我。我就说嘛,我这种人哪里配得上别人喜欢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真的有人会喜欢我呢。”
“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少女跨坐在他身上两侧,提着他的衣襟,痛恨道,“我真的,恨死你了!!”
他没有去管头上的血,脸色看上去也很哀伤,见少女泣不成声,他忽然很想将少女揽入怀中,替她拭去眼泪。
“滚开——”
白栀拍开他的手,又拿起一个瓷杯准备砸在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