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吴龙飞二年四月中,丙寅日,大吉,利征伐!
调养半月的孙权恢复了些许生机,虽然还骨瘦如柴,但气色好转了许多,石头城外,东吴水陆大军集合,旌旗飘展,尘土飞扬。
江面上船只纵横,排列成队,除了斗舰之外,还有一艘巨大的战舰,船首雕刻黄龙,昂首向天,气势逼人,正是东吴水军最新改造的大型战舰——飞云。
自从与荆州水军交战失利之后,东吴又一次增大了对水军的投资,将原先的楼船和斗舰重新打造,同样配置了投石车和弓弩,威力巨大,也能骤马驰骋,与荆州的益衡号不相上下。
迄今为止共有两艘大型战舰,命名为飞云、盖海,这一次孙权御驾亲征,这艘改造后的战舰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另一艘盖海还藏在水军大寨,留守后方。
孙权早已传下圣旨,命左丞陆凯、右弼都尉张休为参军,张震掌理文书;车骑将军刘纂为前部先锋,王祚、孙怡为副将,先行过江北上。
孙峻、太史亨为中军护尉,解烦督胡综为亲卫近侍,随同孙权率领中军往庐江会合。
前将军唐咨为后军,钟离斐、鲜于丹为副将运送步骑大军过江;周泰之子周邵为督粮官,副将徐忠辅佐,运送粮草。
其余各有江东文武官员五十余,并庐江、濡须各部兵力,共计三十余万,号称五十万,水陆并进,船骑双行,浩浩荡荡,渡江北上,要与魏军决一胜负。
不一日,东吴大军尽数过江,前军已到巢县,魏军闻讯,也从寿春出兵,往合淝进发,并没有急于行军,看来是要以逸待劳。
孙权将中军屯驻庐江,每日都有流星探马禀告军情,虽然身体欠佳,但军中诸事都要经他过问,五名太医随行照看,药罐几乎不离手。
这一日各部兵马整备完毕,粮草辎重皆已到了石亭,孙权正准备号令大军出发北上,忽然鲁淑从江夏赶来,上禀有楚军使者求见。
孙权一怔,才想起来当初以为尽得中原,派鲁淑前去结交魏延,谁知数月之间情况急转直下,东吴陷入存亡之境,便将此事也给忘了。
此时楚军趁势大进,夺了南阳,赚取襄阳,再次搅动荆州风云,双方势力此消彼长,魏延竟然还派使者前来,不知有何意图。
此时孙权已经没有了招抚魏延的雄心了,本欲不见,但先前差遣鲁淑千里迢迢奔走敌国境内,危险重重,未免让属下寒心,便叫他带人来见。
来人一身渔夫打扮,相貌并不出奇,但双目精亮,步伐灵巧,一看就是精明强干之人,见了孙权不卑不亢,躬身行礼:
“楚王使者何剑,参见陛下。”
“唔,免礼吧!”此时孙权已经无心计较言辞虚礼了,开口直奔主题,“不知楚王派你前来,有何事商议?”
何剑看到孙权的时候,心中也暗自吃了一惊,想不到当年三分天下的英雄人物,如今居然身形憔悴至此,形同槁木。
用冢中枯骨来形容他毫不为过,满屋浓浓的药味充鼻,一瞬之间,他竟有种不忍提出此行要求的打算:如今的孙权,看起来实在太惨了。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短暂的同情心压了下去,这可是两国之交,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误了大事,只会导致更多的人流血牺牲。
“说来惭愧,在下此来,是向陛下借几样东西。”
“借……”孙权一听到这个字,下意识地眼皮一阵狂跳,警惕地盯着何剑,“欲借何物?”
何剑抱拳道:“借一城!”
“岂有此理!”孙权闻言大怒,猛拍桌案,药罐子震得哗啦啦作响,“好个魏文长,当真贪心不足,朕与他并无半分交情,一旦交涉,便要借城,哼……”
孙权不满地瞪了一眼鲁淑,魏延提出这等无理要求,鲁淑竟然不知拒绝,还将使者带到军中来,真是太不知轻重了。
微哼一声摆手道:“若非朕即将出征,杀人不祥,今日便叫你人头落地,还不速退?”
“唉,可惜可叹呐!”何剑闻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仰天长叹,摇头道,“都道陛下雄才伟略,运筹帷幄,尽知天下大事,原来竟也是浅见之辈,枉我千里迢迢,跋涉山水而来,告辞!”
“慢!”孙权脸色一沉,抬手叫住了何剑,寒声道,“汝方才之言,冒犯天威,若不说出个理由来,朕定将你凌迟而死。”
何剑双目微眯,刚刚转过一半的身躯也不转回,侧目看着孙权,冷笑道:“陛下连吾借何城也不问,更不问借城之用,是否于江东有利,便怒而杀人,岂非帝王作为?”
“哼——”孙权冷哼一声,眼角的面皮抽搐了一下,“尔欲诓吾城池,其心叵测,莫非还要朕以礼相待不成?”
何剑摇头叹道:“就算陛下有此怀疑,也该相信鲁先生几分判断,若是在下有无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