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秋霜,万物肃杀,蒙白地沾满了山野草木,从虎牢关到官渡的绵延山脚之下,一列长长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行。
从远处看,人影幢幢,车马无数,连接数十里,不见头尾,车辘滚滚向前,将霜雪踩踏成一条黑色的丝带。
一大早,虎牢关的大门便向两旁敞开着,甚至三道关门一同打开,这可是自从魏军退出洛阳之后极为罕见的。
蜀军占据洛阳之后,虎牢关再次成为前线的重要关隘,严格把守自不必说,战事期间,更是断绝客商通往,魏延起兵,不但虎牢关,连洛阳城都戒备森严。
整个洛阳境只进不出,盘查极严,敞开虎牢关的关门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在关门内外五里周围,都有楚军重兵把守,除了那些车辆之外,其余人一概不许靠近。
来至关前,赫然发现这些士兵都是魏军的装扮,每一辆车都用牛马拉载,跟着十名士兵,上面装载巨大的麻袋,看起来十分沉重。
车马进入虎牢关,短暂的停歇休整之后,接向洛阳而进,整整用了一早上的时间,那许多马车才全部进入关内。
守军将关门再次关闭,虎牢关如同一尊远古巨兽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其与外界彻底隔绝。
绵延的魏军辎重队缓缓而行,走在最前面的三十名骑兵不断前后巡视,每隔一段时间,便向当先的一人禀告队伍行进的情况。
领队之人穿着华丽的淡银色裘衣,宽大的棉锦斗篷将自己紧紧包裹住,头上还带着一定丝绣织锦的棉帽,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那人目光看向远处,漫天阴霾,似乎有一大片黑影缓缓出现,闷声问道:“前面便是洛阳城了吧?”
一旁的侍卫答道:“回将军,再有一个时辰便可赶到。”
那人点头道:“好,传令加快速度,到了洛阳便可歇息了!”
“遵命!”
侍卫前去传令,忽然间远处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魏军将士急忙将队伍停下,站在路上等候。
不多时,那一队骑兵轰然而至,在十余步开外停了下来,虽然还穿着蜀军的铠甲,但每个人头上都绑着一条紫色的丝带,证明他们楚军的身份。
当先一人抱拳问道:“敢问李将军可在此?”
那狐裘将领打马上前,淡淡道:“某便是魏领军将军李胜。”
“哎呀,果然是李将军亲来!”那人闻言大喜,打马上前两步,躬身道,“末将奉少主之命特来迎接将军,恕我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
“罢了罢了!”李胜摆摆手,将蒙着嘴的丝巾拉下来,皱眉道,“你是奉少主之命?莫非楚王不在城中?”
“这个……”那人略作犹豫,看看左右,“李将军,此事不方便在这里说明,进城之后,楚王已命少主亲自迎接将军,自会当面交代。”
“也好!”李胜点点头,知道这里人多口杂,倒也不追问,“带路吧!”
“将军请!”那人策马让开一旁,让李胜和三名护卫先行,他则落后一个马头作陪。
李胜与身后的护卫拉开一些距离,才问道:“洛阳形势现在如何?”
那人答道:“回将军,如今长安兵马被阻函谷关之外,寸步难进,唯有南阳兵马威胁极大,不过我们足以应付了。”
“函谷关和虎牢关,两道天险,再加上大河阻隔河东,”李胜一叹道,“这洛阳可谓铜墙铁壁呀。”
他声音中不无感慨,不知道是在说魏延的强悍,还是当年魏军的无能,同样的地方,魏延能以一己之力挡住蜀军,但魏国举国之力,却还是丢了洛阳。
“这还要感谢大将军声明大义,送来这许多粮草,”那人急忙笑道,“若无这三十万石粮草,吾等恐怕连这个冬日都撑不过去了……”
李胜傲然一笑:“既然我们结盟,就该同心协力,只是希望今后楚军强大,莫要忘了大将军之恩,恩将仇报呀!”
“不敢不敢,”那人摇头道,“这半月消息传开,吴军被困中原,迟早必败,恐怕连扬州都难保住,大将军此等经天纬地之妙计,我等焉能与之为敌?”
“哈哈哈,这就好!”李胜大笑道,“区区孙奋自以为得计,殊不知不过是入网之鱼罢了。”
那人连连附和,奉承大将军曹爽的英明神武,等李胜说到这个计划是他和丁谧几人合计策划,那人,面现震惊之色,态度更加谦卑起来,又对李胜一番赞颂。
李胜闻言,顿觉得浑身舒畅,如沐春风,深秋的寒气似乎也不怎么重了,渐渐将衣衫敞开,端坐马上,顾盼生威,俨然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
一月前夏侯楙奇袭徐州成功,又趁机夺取九江郡,与泰山贼寇联合占领寿春,与此同时乐綝和王基也拿了下邳,彭城守将孙伦见魏军忽然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