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吴飞龙元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早一些!
一夜秋雨,第二日便结了薄冰,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雪片落地即化,无法形成积雪,但空气却冷彻寒骨。
中原大地,到了初冬,百姓们便开始换上冬衣,士兵们也都改换衣铠,变得臃肿起来。
连日阴云密布,寒风呼啸,路上客商行人稀少,落了叶子的大树枝枒光秃秃地峭立着,发出呜咽之声。
但比起这阴寒的天气,半月以来,让整个兖州东部的百姓更担忧的,是东吴士兵的侵扰,尤其是在谯郡,几乎所有的冬衣都被东吴士兵掠走,搞得民怨冲天,人心惶惶。
谯郡府衙之内,吴军穿着各式各样的冬衣,依旧缩着肩膀,本来对江东人颇有吸引力的雪花,此刻看在眼里,却觉得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
空荡荡的府衙大堂没有人影,显得阴森昏暗,再也不复当初孙奋初来谯郡时的辉煌之色,所有的东吴将士都面带愁容,神色憔悴。
半月前一道惊天消息传来,吴军大振,几乎军心涣散,东吴上下谁也没有料到,他们偷袭兖州和豫州,魏军也同样出兵偷袭了徐州和扬州。
广陵、下邳、寿春、九江四郡接连丢失,孙伦更是献出了吴军屯粮之所彭城,一时间进入中原的整个东吴大军被切断归路,进退不得,别说是冬衣,连粮草都难以维继。
惊天消息,天下震动,孙奋一日之内被雪片般的情报惊得浑身大汗,昏厥倒地,一病不起,军师诸葛融也急得满嘴起泡,丁奉等将领更是束手无策。
更让孙奋惊怒的是,他的心腹之人许珉竟然还在两日前写信禀告徐州军情,什么一切如常,魏军寸步难进云云,此时才明白其已然叛变投敌,这一月来的消息全都是假情报。
一夜之间的变动,让孙奋的计划彻底打乱,偷袭陈留的兵马连夜撤退,就在谯郡一带布防,同时抽调兵力援助后方,与孙宇联络打通来路关节。
吴军已经退缩谯郡、济阴郡和小沛,进入豫州的扬州兵马退兵颍上,集中兵力对彭城和寿春发起猛烈攻击。
但魏军既知扼守住吴军咽喉,怎能轻易放弃,早就派重兵把守这两处咽喉要地,彭城和寿春被就为两军前线,易守难攻,如今却如两只手,死死掐住了东吴士兵的脖子。
雪片纷飞,寒风呼啸,这对缺衣少粮的东吴士兵真如同雪上加霜,有许多人已经失去了耐心等待,最近几日,逃兵不断增多,军心涣散,士气低落。
后衙的厢房内,小火炉煮着一壶水,正咕嘟嘟冒着热气,房间里温暖如春,但每个人的脸色却苍白阴郁,眉头紧皱。
床榻之上,孙奋半坐而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颧骨嶙峋,双目深陷,干涩的嘴唇呈暗青色,茫然地看向窗外,欲哭无泪。
谁能想到,一月前意气奋发,威震天下的麒麟王孙奋,转眼间变成了如此模样,和将死之人相差无几,再也不复谈笑自若的神采。
“军师,江东……可有消息传来?”良久之后,孙奋机械地转过头,干瘪的嘴唇抖动着,发出干涩的声音。
诸葛融无声地摇头,手里的一张地图被他揉的几乎要透明了,上面画的几个红圈黯淡无色,面对魏军的重重包围,已然无计可施。
“这,这都是夏侯楙的计策么?”孙奋兀自不敢相信,这等惊天计划,竟然是出自夏侯楙之手。
先是故意让泰山贼出动,趁机流窜徐州,而泰山贼人被孙奋调到扬州之后,成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寿春失守就是泰山贼假借孙宇的命令赚开城门的。
夏侯楙说动曹爽让出大半个中原,就是为了夺回徐州,将中原的吴军一网打尽,这是个巨大的诱饵,如今自己将之完全吞下,如鳌鱼吞钓,任人宰割。
“纵使夏侯楙有此妙计,魏延造反恐怕也难在他的掌控之中,”诸葛融嘴角尽是水泡,但思维依旧清晰,缓缓道,“如果魏延没有造反,魏军早已失去对中原的掌控之力,又如何断吾归路?”
“该死的魏延!”孙奋咬牙咒骂着,忽然眼中又泛起一丝亮光,“鲁淑一月前就去了洛阳劝降魏延,如果此事能成,我们前后夹击,夺取陈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怕有些难呐!”诸葛融微微摇头,“魏延骑兵,蜀军两路大军合计四十万直扑洛阳,魏延需要借助魏军的支持方能与之一战,若此时再出兵攻魏,岂不是自取灭亡?”
孙奋神色一滞,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无力道:“难道我们真的无路可走了么?”
“为今之计,唯有拼死一战!”诸葛融缓缓地握紧了拳头,“长此下去,兵无战心,士气低落,将会不战自败。”
孙奋将目光看向远处,缓缓道:“江东,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
“魏军已经封锁兖州、豫州乃至扬州南下各处要道,消息实难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