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花果然气鼓鼓地回家了,只剩下陈华军一个人站在那里直挠头。
晚上陈华军去找陈兰花,陈兰花都没有出来。
莫名其妙的冷战开启了。
陈华军每天一趟去找陈兰花,但是都没见到陈兰花的人影。
为了赚取生活费,陈华军只能在教学结束后,再去多干点零活,想要多挣点。
就是这样,陈华军也没能赚到多少。
学费不够和陈兰花不肯见他的焦躁双重夹击,让陈华军的嘴上都鼓了两个泡。
直到开学前两天,村长把一叠面额不等的钱交给了陈华军。
“这是大家凑出来的,你也知道,咱们村里人都穷,今年也就能凑出来这些了,你省着点花。”
陈华军颤抖着接了过来,小心放心贴身的口袋里。
钱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晚上,陈华军又去找了陈兰花。
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陈兰花的人。
陈兰花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一看见陈华军,陈兰花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收不住。
“华军哥,这个给你。”
一个军绿色的背包,是陆宇碰到的那一个。
陆宇心中纳闷极了,既然看得这么重,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陈华军没有动,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陈兰花。
“你是不是出去做工了?”
他语气有些严肃。
陈兰花小心地点了点头。
“华军哥,我出去做工,你压力就小一点,你要读四年呢,你上学没法挣钱,我不给你挣咋办?”
陈华军紧紧攥着手里的背包,其中一沓硬硬的东西让陈华军的眼泪都没忍住。
他突然蹲下,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了地面上。
陈兰花瞬间手足无措,也跟着蹲了下来,她抬手想要拍拍陈华军,却又不敢。
只能一声一声地问道:“华军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陈华军默了默,揉了揉脸。
抬头,陆宇看见了陈华军通红的眼睛。
“兰花,你等我回来。”
陈兰花瞬间绽放笑容,“好。”
陈华军离开那天,全村人都出来送他。
他看着村里人一张张充满激动和祝福的脸,转身跪下,给大家磕了三下。
师范学院管理很严格,陈华军每天来往于教室,宿舍和食堂之间。
吃饭也只是吃个馒头和咸菜,食堂里的菜从来不买。
学校放暑假的时候,他写信回去说不回村子了,留在城里打工。
结果还是收到了陈兰花的汇款和信。
“华军哥,我在外面打工就能挣出来你一年的生活费了,你放心吧。”
挣和费,陈兰花都不会写,就用拼音代替了一下。
陈华军看得心里酸酸的,后面写的都是她在外面做工时候的趣事。
最后一句,看得陈华军没忍住,差一点又要掉眼泪。
“华军哥,过年的时候,你回来吗,要是不回来,我就有一年见不到你了。”
陈华军没有犹豫回信,约定好了过年一定回家。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了毕业。
毕业后,陈华军才知道,大学毕业是要分配工作的,分配的单位在哪,他就要去哪。
陈华军被分配到了H市,距离西陈村足有300里路。
他傻眼了。
但是不能不去。
不去的话,他就没有了工作。
陈华军咬咬牙,给陈兰花写了一封信,讲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境况,便去了单位报到。
陆宇有幸跟着见到了80年代初的H市。
一排排低矮的瓦房,水泥路的主干道,很多小巷还是土路。
报道结束后,学校表示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让陈华军可以回家看看,等开学前一周到校就可以。
陈华军自然十分欣喜,将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之后,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陈兰花本来以为陈华军不会回来,结果在工作一天回到家之后,就看见了坐在自家炕沿上等她的陈华军。
“华军哥。”
陈兰花喊了一声,表情却从欣喜变成了局促。
刚忙了一天的她,满身尘土和汗酸味。
与陈华军身上干净的衬衣和裤子形成鲜明对比。
陈兰花忍不住后退几步,笑容慢慢暗淡了下去。
陆宇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陈华军,恨不得伸手把他推过去。
拼命挣钱供他读书的女孩子,难道不值得他珍惜吗?
好在,陈华军这一次反应过来了。
他大步上前,拉住了陈兰花有些粗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