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睁眼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条件跟秦建国那会十分类似。
他坐起身左右看了看,默默确定,是更差劲。
纯土坯的墙壁上还露着星星点点麦秆的痕迹。
身上的被褥虽然干净,但是单薄的棉花絮摸着还没有上面的补丁厚。
身下的火炕又冷又硬,膈得他骨头疼。
陆宇猜测,这应该是陈老师的过去。
他下了炕,走到屋里唯一一张四条腿的桌子前坐下,手刚握上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的搪瓷缸子,眼前又是一黑。
陆宇忍不住想要骂一声。
就不能一次性完成了再醒过来吗?
梦里出现的人,果然是陈老师。
年轻的陈老师瘦削极了,脸色也很苍白,他拿着面前轻笑的女孩递过来的玉米面饼子,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华军哥,你好好考,肯定能考上的。”
“我,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女孩抬手,轻轻拽住自己的麻花辫,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
陆宇心中顿时明了,这是有情况啊。
陈华军老师的脸也跟着红了。
他轻轻点头,“好。”
踏入高考考场的陈华军顺畅地答着题,陆宇站在一边,从头看到了尾。
除了英语陈华军答得不太好,别的科目都还不错。
超过了考场内剩下的所有人。
考试结束,陈华军自己坐在学校外面的花坛边,擦了一把汗,咬了一口已经有些酸了的玉米饼。
“华军,回去吧,我带着你。”
有个男生朝着陈华军招手,见他推着一辆二八大杠,陈华军小心地将饼子收起来,走到了男生旁边。
“你考得怎么样,算了你别说了,你肯定没问题,要不是去年你生病了,去年冬天第一次考试你就能来了。”
“说不定现在你都读了半年大学了,我很多题都不会做,愁死了。”
男生骑着自行车,对着坐在后座上的陈华军絮絮叨叨地说着。
陈华军在他说话的间隙开口,“我英语很多不会。”
男生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咱们在村里,哪有那条件去学英语。”
“我听跟我一个考场的人说,他们从去年得到消息恢复高考之后,就买了录音机开始练习英语了呢。”
“你的数学好,应该没事。”
陈华军安慰般地开口。
“能考上就好,只要能上大学,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男生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上杂七杂八的说着话,陆宇也从两人的对话中了解到了陈华军的过往。
他居住的村子叫西陈村,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姓陈,陈华军是村里的孤儿,他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在洪水中救人去世。
他的母亲也在洪水中受了伤,再加上精神打击,没过几年也去世了。
吃百家饭长大的陈华军身形瘦削,干不了农活,却在识字班里进步飞快。
十六岁那年,村里的小学缺老师,除了从外面来的两个老师,村长在征求了全体村民的意见之后,将陈华军也安排在了小学当老师。
陈华军一个人自学了小学初中的语文数学,倒也教得像模像样的。
这一教就是六年。
在上面透露出来风声,说要恢复高考之后,陈华军便把村里一些有文化底子的人召集在一起,跟大家一起补课。
中途有人觉得太难退出,本村人只有三个坚持到了最后。
陈华军,骑着自行车的陈胜利,还有一个女生陈红菊,陈红菊在城里有亲戚,便没有回村。
其余本来就是城里来的考生都各自借宿在了城里,最终在当晚回到村里的,就只有陈华军和陈胜利。
村口,陈兰花站在那里翘首以盼。
清凉的月光下,陆宇看到了陈兰花在见到陈华军时候脸上的笑容。
情窦初开时候的感情最为纯真,陆宇信了。
“华军哥,你回来了,这一路上累了吧?”
陈兰花喜欢陈华军的事情,全村都知道,陈胜利闻言也只是笑着打趣。
“兰花,你看看你这话说的,我骑车带着你华军哥回来的,你就知道问你华军哥累不累。”
陈兰花红着脸别过头去,“胜利哥你辛苦了。”
陈胜利笑着摇摇头,“还好,我先回家了,你们早点回去歇着。”
“华军哥,我爸说,就是你没考上也没关系,你继续当老师也挺好的。”
陈华军只是点了点头,两人在月光下走了一会,他才开口。
“考上,我们的日子都会好起来。”
陈兰花立刻就笑了。
“那是当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