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抿唇:“嗯。” 迟全自顾自地笑起来:“我就说你肯定能成画家吧……” 迟奕冲迟休微微颔首,随后离开。 “这么多年,你也长成大姑娘了。” 迟休手抚上轮椅把手,轻声道:“我带您走走吧。” “好啊。” 迟全的瞳仁从最开始的棕褐变成如今的灰白,双目依旧无光。 “也不知道那片老城区有没有拆迁。” “没有。” “哈哈,是吗?那我得抽空回去看看。” 迟休垂睫:“你又看不到。” 迟全沉默两秒,又笑道:“我能听到。” “现在是三月,再等一段时间,木香花就该开了。” “嗯。” 迟全稍稍偏头。 “小迟。” “嗯。” “你替我――”迟全一顿,“去看看花还开吗?” 迟休把轮椅停在一处喷泉前,自己站到一边。 “怎么不自己回去看?” 迟全含笑不语。 “老迟……你会走吗?” “当然。” 迟休闷头,低声喃语:“不能……不走吗……” 迟全淡淡一笑:“你觉着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挺好。” “我是说心情。” 迟休犹豫道:“很好。” 迟全无奈笑笑,深叹口气。 “一个人走后,他在世间留下的东西,总能让人把断续的悲伤拼凑成思念。” “可我只希望,你们是在笑声中想起我。” 迟全缓缓阖眼,仿佛又忆起芳华岁月。 “我希望你们能笑着,看日落,看花开。” “并借此思念我。” “我喜欢木香。”迟全淡淡仰头,“只要木香开了――” “我就高兴。” - 和迟全道别,天色已晚。 迟休点上一支烟咬在唇边,在冬末春始的大街上缓步。 在找到迟宽之前,迟休一度憧憬,迟全会不会是她那失踪的父亲。 可当她知道迟全的来历后,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迟休遇到迟全的那一年,正是迟全失明的第一年。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给迟全带去过什么,印象里,永远只有安静坐在她身后的慈祥老人。 脸上的和蔼笑意丝毫不减。 迟休轻吐着烟,脑海里又回荡起迟奕的话。 “……医生也说时间不长了……” “他一直说想见你,又怕你不肯来……” “讲心里话,我很感谢你。” “如果当年没遇到你,我父亲也不会从那场车祸撑到现在……” 迟休掐掉烟,在路边拦下一辆车返回小区。 走进单元楼电梯,迟休刚准备摁下关门键,韶谌的手忽然拦在门口。 随后走进。 韶谌身上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迟休撇过头,透过镜片看到韶谌发顶的水珠。 “外面下雨了?”迟休出声。 “嗯。” 韶谌一手插兜,神色淡淡。 迟休无意盯了他几秒。 注意到她的目光,韶谌侧过脸好整以暇地看着迟休。 “怎么?看得无法自拔了?” “……” 迟休无语,收回视线。 但确实。 挺好看的。 尤其是喉结。 高中那会儿,迟休经常被郑连依拉去看他们打篮球。 篮球场外总会围上几圈女生,郑连依拽住迟休拼命往里边挤,迟休不明不白地跟着遭罪。 好不容易在人群前站稳脚,迟休面无表情地推推眼镜,不明白一群人到底在瞎喊什么。 直到。 韶谌手里抱着篮球,站在场边等待上场,不时跟身旁的男生说笑两句。 迟休没能把视线移开。 湛桥一中校服短袖是立领正肩,领口设有三个纽扣。 对面的少年领口解开,露出的锁骨线条蜿蜒至隐没,喉结不时滑动。 迟休那时便觉得,一个男生的喉结也可以很好看。 当然。 仅限韶谌。 电梯抵达九楼,韶谌走出门,迟休抬眸又瞟了一眼。 回到家,迟休琢磨着弄点晚饭吃,打开冰箱,几瓶酒映入眼帘。 她有些心痒。 另一头。 韶谌回家放下电脑包,转进浴室冲澡。 随后躺回卧室。 许久,他又走出来环视屋子。 猫呢? 韶谌挑眉。 正愁没理由去楼上。 连外套都懒得披,韶谌拿起钥匙嚣张出门。 上楼,像往常一样敲门。 没动静。 又敲。 屋内终于响起拖鞋的啪嗒声。 开门。 迟休一身黑色家居服,长发落肩,木然望着门外的韶谌。 韶谌抬了抬下巴:“你看看阳台,猫是不是又跑你那儿了?” 迟休摇头。 “你看了?” 迟休又摇头。 韶谌扬眉:“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快点,找猫。” 听言,迟休原本平静的脸忽然皱眉,上手抓起韶谌胸前的衣料往屋里拽。 韶谌被迟休的抓力一吓,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进门内。 迟休拽着他直往阳台上带,韶谌不得不顺从她微躬身子。 经过客厅,他瞥见茶几上的酒瓶。 眉心一跳。 迟休喝酒了? 没等韶谌多想,迟休已然把他拽到阳台上,然后直视他。 韶谌象征性地往阳台扫了一眼。 “哦,不在。” 其实刚才韶谌出门时,秋天已经从他床底下钻出来。 韶谌看见了。 闻言,迟休又扯起他的衣襟往客厅里带。 韶谌垂眸注视自己被扯变形的衣服,默不作声。 走到茶几前,迟休忽又停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韶谌安静看她。 顷刻,迟休转身,却被自己绊倒,直直往韶谌身上扑。 韶谌忙伸手扶住迟休,自己也失去支点往后倒,跌坐在地毯上。 迟休坐在韶谌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