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来。
在胃痛的时候讲个话都费力,难免对应付对话起了烦躁。以前从没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体会过心烦意乱的感觉,任何时候她都是应对自如,哪怕是周先生挫败的质问、秦夜弦故作坚强的温浅一笑、姜丞柠的沉重冷酷,她都不曾有过分毫的慌张。
潜伏在意识里的感觉悄悄告诉她,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她而言是特别的。是的,凭借三言两语就能掠识他人思维的男人特别危险。
云寻去月见山一族的私人医院处理创口,挂了针压下胃痛。男人挥击枪托那一下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连淤青都没有,胃痛最让她难以忍受,那样的疼痛像海浪卷潮击打着岩石的力道侵蚀着她的全身。
忙碌的许先生来了,儒雅公子满身尘土与疲惫,他推了推眼镜坐在云寻的旁边,他看上去依旧是被劳累缠绕得不得脱身,慢悠悠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是施虐狂吗?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单单只是损失了马卡尔又被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法国对外安全总局、军情六处列为怀疑对象而已。他又不在乎这些,也没有对他造成了什么伤害。身心受创的是我。”没有扎针的手按在了眉脚,轻轻揉了揉胀痛着的额。
单单?只是?失去一个马卡尔不知道会给陀思妥耶夫斯基带来多大的损失,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边能活过一秒她都应该去教堂内诚信祷告、划十字、愿主保佑了!哎!许先生无奈地横剜了一眼云寻,女孩闭上眼后语调有些愉悦上挑:“如果他苍白皮肤上带着撕裂的伤口和半凝半流的血才更符合你所说的‘对待’吧?”
许先生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袋樱桃,云寻吃了五六颗后往嘴里塞了个樱桃梗,他纳闷地看着女孩脸颊轻微凹陷、嘴唇微张,翠绿樱桃梗在上下白齿和灵巧舌尖的侍弄下打成一个松松的结。
在许先生呆愣又懵懂的不解注视下女孩又从口中吐出一枚樱桃梗的结:“我的初吻给了你的姜丞柠。我发现她吻技真的差,吻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
世界摇晃着沉默了两秒,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姜丞柠吻了云寻,许先生有玻璃泡沫的梦境幻灭的错觉,有什么东西冒酸发酵。身侧的人在执着地用舌头把樱桃梗打结,第十三个了,许先生忍不住去想,法国人的吻如此熟练而浪漫难道都是练习打结樱桃梗练出来的?匪夷所思。
两人走在街道上,许先生多次欲言又止,云寻坏心眼地视而不见。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撞入脑海,危机意识的敏锐犹如拨弦般不安嗡震着,说起异能实验再次启动的那一场会议距离现在已过半年,从那一次沸腾后这锅热水下的柴火像烧干了再也没有动静,如果说异能实验再次启动,在需要实验体的情况下会发生一些异能者失踪的案例,可世界之大无风无浪,宁静的表象让危机意识极为敏锐的云寻不得不留心提神,命运在岁月安稳下竖起的刀尖,沉默的海面下鲨鱼利齿中的血腥,陀思妥耶夫斯基淡漠平静下的疯狂,她太了解了。
零零碎碎的散件毫无关联,谁知道能否拼凑成一场浩劫的开端,在这场毛骨悚然来临前,云寻想好好报复姜丞柠,她向许先生建议:“在你见到姜丞柠之后,最好看好她,把她放在她出不去、别人进不来的地方比如监狱。”
“呃?什么?”许先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看样子云寻已经和姜丞柠见过面了,他松了口气,人还没有完全失踪。
“我和你说一些事,你会看好姜丞柠的。”姜丞柠害得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看过书了,不让她受点打击自己还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剥夺自由无疑足够刺激她了。云寻撕掉医用胶布团成团塞入口袋,眼中琥珀是比阳光更为温柔的颜色:“知道为什么钟塔侍从和云无蔽要杀月见山知枫,后者却能活这么久吗?”
反反复复推着眼镜的许先生眉毛皱成团:“排除运气太好,那应该是月见山知枫背后有人帮忙。”
“假设异能实验的另一些相关人员,简称‘那位’。那位让月见山知枫活着顺便利用她。”女孩伸开五指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朝后拢了拢,不顾许先生苦恼又迷蒙的表情还继续灌输着更多的证据,“我猜月见山知枫放心大胆地让陀思妥耶夫斯基去参加了异能实验的那一场会议是那位的意思,而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够答应,他和那位可能存在合作关系。但陀思妥耶夫斯基要找‘书’,匀不出更多时间,与那位的约定只是备胎计划。”
异能实验的重启、月见山知枫手底尚未苏醒的底牌,那位藏得很深又与异能实验相关。就算这是猜测,许先生也得看在可能性的面子上不得不把姜丞柠严加看管以免差池,这位儒雅温和的男人终究没有说自己来横滨的要义,轻瞥了眼云寻精致过人的面容感叹了一句:“我之前还奇怪为什么马伽术这么厉害的你为什么不杀了陀思妥耶夫斯基。”
许先生把问题归结于那位手下强大的“兵力”,云寻瘪瘪嘴,带有二分笑意的清润微冽的声线褪去了变声期时糟细的杂质:“您信吗?苍白而病态的陀思妥耶夫基会桑搏,会西斯特玛。就算我马伽术厉害也还存在身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