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居然还能寻到匠师制成这味药,这可当真是了不得啊。”
若自己推断没错的话,宫里这是逼着镇北侯府主动放下军权,来换沈星煜活命!
后堂门窗紧闭,未有寒风吹进却令田御医忍不住一阵阵脊背发寒!
田医师将声音放得极低:
“云姑娘,老朽知晓宫中有这味密陀僧,只是不知能不能进宫求得。”
云景怡摇了摇头,神色凛然:
“侯府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宫内称陛下今日病症严重,已经下令关闭了宫门,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陛下病症严重?
田医师的神情骤然收紧,陛下的病症这些年确实越来越严重,然而眼下事关整个镇北军和边疆安稳,于情于理都不该在此时关闭宫门!
难道,陛下和太后惧怕其他封地之王趁机起兵?
又或者,防范皇子妄图逼宫?
可是,若不能从宫中拿到密陀僧,此行前往北域也是徒劳一场啊!
“晚辈有一事需要向田医师求证。”
云景怡顾不得等到田医师答复,去北域救沈星煜本就是自己的决定,此行牵涉多方,田医师一时犹豫也是情理之中。
“云姑娘请问,老朽一定知无不言。”
“田医师此前曾在司药局任职,想必一定为陛下诊过脉,田医师可曾发觉陛下脉象有异?”
她的话刚落下,田医师的脸色便猛然黑沉了下来,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云景怡眼中,果然,陛下的脉象其中有蹊跷!
田医师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在内堂中来回踱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
“云姑娘是否也觉察出陛下有两层脉象?!”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我从司药局提前卸职,便是因此,陛下时常神智不清又精深混乱,严重时甚至产生了幻听幻象!”
“可是,纵观整个司药局的同僚们都无一人诊出这是什么病情,直到有一日,老朽例常为陛下请脉,竟然发觉陛下表层脉象之下还有一层脉息!”
田医师仿佛陷入了陈年旧事之中,眼神宛如利剑:
“那曾脉息转瞬之间便消失了,可是在消失之前,竟然引起表层脉象有些许停滞!老朽当时暗自留了一个心眼,回府后便四处翻看医书典籍,最后得出一个推测,那便是……”
他话音停顿,侧耳听了听门外是否有其他动静,片刻后,伏低了身子 ,声音幽然:
“司药局的诊断是无误的,陛下并没有病症,因为陛下有可能中了蛊!”
蛊?!
云景怡裹着披风感觉到一阵寒意猛然袭来,相传中了蛊的人会渐渐血气全失,蛊毒会一点点吸干宿主的血脉,直到血尽人亡!
难道陛下神智不清的症状是因为蛊毒逐渐入脑?
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宫中对陛下行蛊毒之术?!
这是自己完全始料未及之事,云景怡感觉自己仿佛从一处迷雾中走进了另一处迷雾,令她一时看不清前路究竟在哪。
她思索再三,问向田医师:
“以前辈所见,陛下还有多少时日?”
田医师连连摆手,慌忙示意她噤声!虽然这是自己医馆的内堂,可是如今整个京城形势不明,云姑娘暗夜前来,不知晓身后会不会有眼线跟随!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暗线听去可是要被灭门的!
他手指撑着桌子心中努力盘算着,过了片刻,缓缓道:
“若是未受任何刺激……”
田医师不敢将下面的话说出口,昏沉的烛光中,他朝云景怡抬起一根手指。
云景怡额上浮起一层冷汗,陛下只有一年的寿命了吗?
她心中顿时清明了,若真如此,陛下想要在此时削弱镇北侯府军权,甚至要借自己之手来废掉沈星煜才是真正目的!
一旦陛下龙驭宾天,皇嗣稀薄,拿什么来镇压一个威名赫赫,手持赤金虎符的将领!
什么司药局的御医随自己调令,什么会派护卫一同北上,全是假意!
高坐皇位的人果然冷血,哪怕老侯爷曾经与陛下联手起兵于乱世,哪怕二人曾结拜为兄弟,如今也成了皇权之路的垫脚石!
“田医师,即便前往北域之路危险重重,晚辈也会去,田医师已经卸职可安享晚年。”
云景怡飞速收起装着箭头的木盒,拢上风帽,整个面容顿时被遮挡起来,她说着向田医师拱手告别:
“就当晚辈今夜从未来过,告辞。”
她说完便伸手去开内堂木门,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姑娘请留步,老朽愿一并前行。”
云景怡吃惊的转过身,烛光中,田医师一身青色长衫,袖腕工整地挽起,双目精利:
“北域,尚有一位老朽多年未见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