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暮:“……”
那个小学妹被吓die了,红着眼眶跑了。
沈暮也要被吓die了,以至于之后几节课都是精神恍惚状态,低头看书,书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消毒液三个字,抬头看黑板,黑板也被消毒液攻略了,化学老师正指着各种各样的消毒液的图片,给大家介绍它们的具体成分。
沈暮咽了口唾沫,默默地闭上眼。
可即使她开小差,她同桌也不放过她。
沈暮从梦里惊醒过来,心里又震惊又惶恐,惊的是她居然头一次没有做有关秋棠的噩梦,恐的是刚刚那个梦里全他丫的是她同桌!!!
千千万万个江寒蝉,扎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板着一张棺材脸,背着装满消毒液的喷壶,嘴里喊着“代表月亮消灭你”,追着她满世界地喷。
沈暮满脸凌乱地走进食堂,结果饭里、菜里、汤里,都飘着消毒液的气味!她受不了了,感觉这个可怕的校园里随时都会有一个江寒蝉从她意想不到的旮旯里蹦出来,喷她一脸消毒液,忍无可忍之下,干脆也请假回家休息了。
隔天江寒蝉回来就发现了异常。
沈暮这下不仅不和他说话,连眼神也懒得给一个了,路上偶然遇见了,不管她原本从哪来,目的地是哪,反正掉头就跑。
沈暮怕啊,就担心这人突然走过来,拍拍她的肩,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瓶消毒液,喷她一脸。
这个吊诡的阴影,持续折磨了她一星期。
终于,沈暮崩溃地找上了班主任。
秦苗诧异:“换座位?”
沈暮说那位置靠窗,外面的花花草草太迷人了,老是吸引她学习的注意力,而且最近她视力严重下降,已经不适合坐最后一排了。
沈暮:“秦老师,我觉得方晴前面那个位置就挺不错的,而且我已经和周琦谈过了,他愿意和我换位置的!”
秦苗见她态度坚决,便应允了。
沈暮欣喜若狂,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从此,吃得香,睡得好,梦里再也没有她的水冰月同桌了。
因为座位表需要重组,沈暮打算周五连桌搬过去,这样就不会搅乱值班顺序。
只是……
“你搬什么?”她看着跟着她一起收拾东西的某人,满脸迷惑。
江寒蝉抿唇,声音低低的:“秦老师说这位置不适合我,帮我换了座。”
沈暮默了几秒,问:“换哪?”
江寒蝉抬手指了指,那是周岁的前桌,周岁是方晴的同桌,意思是他以后还会是她的同桌。
沈暮:“……”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某人,不再开口说话,只沉默地将桌子推过去,中途对方似乎想帮忙,沈暮眉头一皱:“不要动!”
江寒蝉的手在她桌面上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慢慢收了回去。
“……抱歉。”
他向她小声道歉。
沈暮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调整了一下表情,展颜笑道:“这种小事,我比较喜欢自己做,还是不要麻烦你了。”
她没去问他和秦苗是什么关系,也没去找秦苗,质问对方为什么非要把他和她组一块。因为没兴趣,江寒蝉也好,秦苗也好,又或者他们背后的人,就像三维世界里连逻辑都算不上的二维符号,根本不值得她投入太多情绪价值。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板刷沾了油,在风干的画布上从左到右地刷过去,沈暮窝在专属于自己的画室里,为这些几个月前就已经完成的作品细心地上光。
画里是穿着旗袍的女人。
各种花色、各种款式的旗袍,但都是同一个女人——秋棠。
这几年里频繁出现在她梦里的秋棠。
从日渐疯狂到日渐腐朽,活力四射的蛆虫从脓包中,从溃烂的皮肤中,从她松垮的五官和赘肉中挥舞着钻出来,白花花地滚落在旗袍上。
一整个画室,挂满了畸形扭曲的女人,在绚烂至糜烂的色彩中张嘴无声地哀嚎。
但她今天做了一个不同于往常的梦。
梦里没有秋棠,只有一具模糊的又瘦又高的胴体,没有四肢,没有头颅,白到病态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像纠缠的藤蔓,也像一张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
沈暮醒了。
仿佛又身处在那个只有她一人的隔间,身体亢奋到战栗,背上、额头上,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双颊泛起了异样的潮红。
她在卧室躺了片刻,爬去了画室,从散乱的颜料堆里,找到了那张被她随意丢弃的名片。
“喂,你好。”
“你好。”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但不是江寒蝉。
“请问是沈小姐吗?”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