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默了默:“如果我不去的话,会怎样?”
秦苗失笑:“老师只是来询问你的意见,并不是真的要强制你去见江同学,不想去就不去了,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沈暮点头:“我明白了。”她将名片塞进口袋,如实道:“我会考虑的。”
她回了教室,继续埋头做题,只有偶尔抬头看时钟,瞥到旁边空荡荡的课桌时,会走一小会儿的神。
从小到大,沈暮对男人的脸非常不敏感,他或者他们的外貌,在她眼里统统都是叶怀的轮廓——老年叶怀,青年叶怀,少年叶怀,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除了莫川和谈于风外,她完全没有,也拒绝将其他异性纳入朋友的范围,当然也不用花费精力单独去记住他们的长相和名字。
她能认出江寒蝉,主要还是这个人的言行举止太奇葩了,跟个背后灵一样,从初中到高中,紧追不放的同时,还总是用那种自以为隐蔽的奇奇怪怪的目光偷看她。
像诗集中描述的晦涩难懂的暗恋,又像变态杀人魔作案前危机满满的蛰伏。
高一那年,她低血糖晕倒了。
醒来之时,他就坐在病床不远处,头微微低着,右手托着左手臂,沈暮问他:“是你送我来医务室的吗?”
他摇了摇头:“不是。”
他说他的手臂脱臼了,刚好遇到了她。
沈暮哦了一声,目光转到窗外,靠在床头,挂着点滴发呆。没一会儿,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并将其中一颗递给了他:“吃巧克力吗?”
江寒蝉伸手接过,恰好此时,谈于风的冷笑声从门外传来。
“让你不吃早饭!现在知道难受了吧!”他抱着一个篮球,从门外走进来,大大咧咧地往她床上一坐,劈头盖脸地一顿训。
沈暮抹了把脸:“够了,闭嘴吧。”
谈于风还想说,但见她脸色微白,没什么精神气的模样,还是把话匣子收了,看到她手里的巧克力时,眉毛一扬:“好吃吗?”
沈暮点头。他咧嘴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说着,小眼神还不住往她脸上瞄:“话说回来,这个牌子还挺难买的……”
沈暮:“是吗?那我一会转账给你吧。”
谈于风:“……”
他脸一黑,瞪了她三秒,咬着后牙槽,甩门而去。
正在帮江寒蝉正骨的医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同学,你朋友脾气还挺大?”
沈暮摸了摸鼻子,尬笑一声。
看了眼输液袋,也差不多了,医生帮她拔了针,沈暮心里想着事,走出医务室好长一段路才记起自己的发带落在了床头,立即匆匆折返回去。
可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她的发带,倒是在床边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颗包装完整的巧克力。
是她送给江寒蝉的那颗。
沈暮有点生气,不喜欢就拒绝好了,当面接了又在背后嫌弃地扔掉,算几个意思?
最讨厌两面派了!
莫名的,她想起了叶怀。
于是沈暮心情更糟糕了,之后连续好几个月,她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也没再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某天,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情绪突然涨到了高峰。
是一个高一的学妹,她请求沈暮帮她转交情书和玫瑰花,对象是沈暮已经半年没有对话过的同桌江寒蝉。
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沈暮当然同意了。
她没仔细看当时江寒蝉收到情书时的表情,但是可以明确的是他接了,并且还当面打开了,虽然脸还是平时那个死人脸,但从微红的耳廓和手指小心翼翼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很开心的。
她看了眼站门口等的小学妹,对方脸蛋红扑扑的,也很开心。
她好像无意间凑成了一对,这应该算是好事吧,所以她也应该表达一下开心。
于是她就笑了下。
只是刚牵起嘴角,旁边突然就传来一阵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
她转过头,看到了江寒蝉的背影,对方手里捏着一个粉色的纸团,还有折断的玫瑰花。
他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沈暮愣了愣,下意识想开口,却在对方扫过来的眼神中兀然闭了嘴。
好……好吓人……
江寒蝉垂了眼,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将刚刚挨到过情书和玫瑰的所有书籍和文具用一个袋子装起来,一起丢进了后面的垃圾桶,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还从桌肚里掏出了一瓶消毒液!
沈暮:“???”
他把桌子整整消了三遍毒,还把四周的地给一起拖了。
沈暮和班里其他同学一样,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断地搞骚操作,最后整齐划一地目送他出门洗手。
嗯……中午他还请假了,理由是回家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