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那就是佟知晚的手帕!
她并非不同人情世故,但......
她怔怔地看着被捆绑起来的宫婢,那双满是血泪的眸子仿佛烙铁,刺得她无法坐视不理。
虞绵绵深吸了口气,“臣女当时瞧见——”
“是奴婢!”强撑着一口气的宫婢蓦地开口,她绝望地,几不可察地与虞绵绵摇头,“虞姑娘看见的,是奴婢。”
吴太后扬眉,“混账,此时如何还有你这个贱婢开口的道理。”她示意虞绵绵上前,“虞姑娘,你究竟瞧见了什么?”
“臣女——”无法言说的憋闷梗在心头,虞绵绵顿了顿,到底没再坚持,“臣女当时的确瞧见帕子落下,但这之后的事臣女并未看清。”
吴太后甚是满意地点头,“虞姑娘身子弱,看不清记不起也是自然。”
“既然真相大白,依哀家的意思,这婢子死不足惜,亦能杀一儆百,整治宫中不正之风。陛下以为如何?”
沈湛并未在意,“此事母后处置便是。”
吴太后面上笑意更深,“眼下中毒一事已然明了,青雨既是被人误会,不如择期再钦点青云殿之主,陛下和诸位亲王意下如何?”
“这.......”肃亲王抚了抚胡须,“此举怕是有碍天家威严。天子一言,落地有声。既已赐花,再择期重选,未免有些出尔反尔。本王深觉不妥,诸位呢?”
敦亲王当即一摆手,“钦点青云殿之主岂是儿戏,哪里能再一再二!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之人笑话?”
“再者,吴青雨是太后嫡亲血脉,若当真择期收回赐花,太后公正之名难免受人非议。”
宁亲王亦附和道,“今日之事亦是各人命数,若吴姑娘真是皇后命,赐花必不会发生。青云殿乃一国之母,绝不可强求。”
他向来神神叨叨,吴太后听得面色越来越沉,转头看向荣亲王,“三姐夫如何想?”
她以吴家身份换了称呼,无非是叫荣亲王明白自己的立场。
偏荣亲王在暖阁里才被众人激过,就是心中明白吴太后的意思,此时也绝不肯再被人戳脊梁骨,“本王亦觉得不妥。”
“看来诸位亲王与哀家意见相左。”吴太后将话甩给沈湛,“哀家久居后宫,眼界见识不及诸位亲王。不过此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沈湛颔首,“诸位叔父与母后都是一番好意,这样吧。”那双乌浓的桃花眼略略扫过候在身边的何礼,“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先安排虞姑娘与佟姑娘出宫,免得她们家人担忧。”
“是。”何礼掖手后退。
虞绵绵低头看着脚下不断变化的羊毛毯,织金的纹路在日光下漾出一圈圈涟漪。踏出殿门的一瞬间,虞绵绵不自觉地,偷偷往后瞥了瞥。
他就坐在高高的金玉宝座之上,眉眼清雅隽秀。
他们离得很远。
烦乱的心思须臾便静了下来,虞绵绵怔怔地,任由医女和宫婢搀扶坐进马车。
马蹄得得儿踏在青石板路上,与来时不同。仿佛乘载了许多愁,又好似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巍峨宫墙里裹着滔天的富贵与荣华,金玉阑干下亦有无声白骨。
神仙殿里满璧的金色柔和。
何礼办好了差,走过来替沈湛斟茶。
“这三位女郎,不知诸位叔父如何看?”少年眉眼冷清,却极为好看。
“如今吴姑娘已被赐花,自是不用再考虑。”敦亲王率先说说道,“至于剩下的佟姑娘,虽出身不错,却是个不稳重的性子,一点儿小事便慌里慌张,如何能坐镇青云殿?!”
“敦亲王这意思——”吴太后敛了笑意,“也就属意虞姑娘了?”
“她?”敦亲王摇头,“气度品行倒是可圈可点,只是身子太过虚弱。”
雍亲王并不认可,“宫中尚有太医院候着,本王倒是觉得身子弱并非什么大事。”
“雍亲王久不过问俗事,怕是并不清楚虞姑娘并非单纯的身弱。”吴太后一句话说的抑扬顿挫,“她的身子早在三年前那场宫变里,就被毒毁了大半。”
三年前?那不就是端王造反的时候?
诸位亲王面面相觑。
吴太后道,“如今选的是一朝之皇后,是以哀家以为——”
她话未尽,沈湛声音冷冽,似是一把刚出鞘的利刃,“母后,早朝之上,边疆战事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