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漂亮,实则心中早已暗暗下定决心。
必须尽快将谢劲松赶出靖京,不能再让这个奸佞之臣继续蛊惑陛下,祸害靖国了。
不少其他官吏也出言安慰,当然,这份安慰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虚情,就见仁见智了。
季挽舟用清冷的目光一一扫过殿内所有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谢劲松的无奈悲凉,裴坚的志得意满,一一众朝臣的虚情假意……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但她却不想认输,也不能认输,对谢劲松的任命关系到她后续的一系列计划,更关系到不久后靖京城的生死存亡。
这一切,不容有失。
裴坚自是不清楚季挽舟的所思所想,道:“陛下,既然谢大人一意请辞,朝廷也不好强人所难,这靖京府尹一职还是另选他人吧。”
“不行!”
对于裴坚的提议,季挽舟断然拒绝,声音宛若断冰切雪,不容置疑。
裴坚的面色立时阴沉下来,隐含威胁地说道:“朝廷要务,由不得陛下一意孤行。”
季挽舟沉默稍许,突然开口道:“裴相,你刚才说待谢卿另立功勋,然后再予以拔擢。朕突然想起,他还要一大功勋,朕和朝廷还没来得及封赏呢。”
裴坚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猛一抬头,用警惕而戒备的目光瞪着季挽舟。
季挽舟对此毫不在意,红唇轻启,低声吐出两个字,“从,龙……”
一瞬间,五位宰辅重臣面色剧变,同时用惊惧骇然地目光看向季挽舟,齐声阻止道:“陛下慎言。”
季挽舟点到为止,将剩下的“之功”两个字咽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首的五位宰辅。
“五位爱卿,你们觉得,以谢卿之功,可否担任靖京尹一职?”
所谓“功莫大于从龙”,谢劲松在她继位登基方面是出了大力气,立了大功劳的。她予以回报,理所应当。
不过,有些事能说不能做,有些事则是能做不能说。
她和五大宰执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不光明,真要将此事揭开,不仅会影响五大宰执的名声,同样会撼动她皇位的合法根基,动摇大靖的江山社稷。
她现在这么干,其实就是在用掀盖子,玉石俱焚,来胁迫五大宰执同意她的任命。
五大宰执齐齐缄默,而后不动声色地简单交换了几个眼神。
最终,裴坚上前一步,眼神复杂地看了季挽舟一眼,道:“陛下圣明,老臣谨遵圣意。”
随着他话音落地,其余四人也齐齐拱手,回道:“臣等谨遵圣意。”
随着五大宰执旗帜鲜明地表态支持,朝廷其他官员,无论是否了解个种详情,都纷纷俯首领命,齐呼陛下圣明。
当然,朝堂上不是没有头铁的愣头青,不过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大局,定矣!
早朝结束,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麟德殿,个个神情严肃,内心复杂。
今日的早朝可谓是一波三折,精彩纷呈。
从结果来看,自然是季挽舟大获全胜,先是扶持钧王遥领靖京牧,又授命谢劲松担任靖京尹,虚的实的一个没落下。
谁能想到,这位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帝陛下竟有如此卓绝的手段,锋芒初绽,就逼得五大宰执进退维谷,俯身听命。
在这群官吏中,谢劲松昂首阔步,气度不凡,宛如鹤立鸡群,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不少人看得是又嫉又恨,无比眼红,忍不住在心中对他进行腹诽咒骂。
“哼,小人得志,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真以为靖京尹这么好当?你的好,还在后面呢。”
“得罪了裴相,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
眼红的人很多,羡慕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像谢劲松一般担任闲职,仕途黯淡的官员们。
看着春风得意的谢劲松,他们想得更多。
听自家夫人爱女说过,在昨日靖国公府的及笄礼上,陛下和谢劲松的夫人卢氏相谈甚欢,其后还亲自登了谢府的门邸,密谈良久。
昨日才拜访,今日就给他就升了官。
这不免让他们心中升起异样的想法,虽然清楚其中必有巧合,谢劲松身上的奇迹也不太可能被复制,但他们也不想放过这种翻身的契机。
谁都知道,如今陛下手上没有可用的人才,倘若自己投效过去,必然会得到重用。
如果能辅佐陛下横扫寰宇,掌控庙堂,自己也将随之水涨船高,纵使宰执高位,也不是没有机会坐上一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