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信已派人送出去了。”
听了这话,软卧上的妇人缓缓睁开眼。自从昨日之后,也不知怎的头痛的毛病又犯了,是以一直拘在宫中未曾外出过。
“下去吧。”怏怏地挥手,谢皇后轻咳了两声,只盼望父亲赶快回来,救得谢豪一命。
人证物证具在,不死也得脱层皮,谢皇后只觉谢豪当真是精虫上脑,满脑子只想着那档事。
闭上眼,满脑子都回想起余妃死前对她那一笑,谢皇后辗转反侧,猛地坐起身子。
“来人!来人!”
“娘娘,出了何事?”嬷嬷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捏紧了身前的被褥,神情阴沉的可怕:“查,给我查,这事定有蹊跷!”
就算谢豪沉迷女色,但什么人能搞什么人不能搞他心头定是清楚得很,为何那日同谢豪苟合的人成了余妃,为何十三公主丧身火海,定有原因,定有原因!
*
入城已然天黑,从马车内走下,入眼的便是王氏一大家子眼巴巴望向自己的模样。
王知絮有些迟疑:“这是......出了何事?”
感受到自家夫人递上来的眼神,王博易笑着上前:“无事,无事,还未曾用过晚膳吧知絮,夫人亲自做了一桌菜,咱们一家人就等着你呢。”
陈颦上前牵过王知絮的手便要往里走,手中犹有暖意:“走,尝尝二伯母的手艺。”
王知勉和王文珊跟在后边,一个个争抢着如何能牵得阿姐另一只手。
“我亲姐,我亲姐!”王知勉脸鼓成了包子。
王文珊不落下风:“尊重长辈可知?我年长,我先。”
“不过是年长我五岁!”王知勉叉腰。
两人在身后闹着,王博易一只手提拉着一人,跟上前方的脚步。
踏入大堂,便见祖母同庶弟庶妹坐在桌上含笑看向自己,王知絮眼中一怔,嘴角精刻不已的弧度往上扬了扬。
“阿絮,我们从不阻拦你去做何事,但万事要小心。”等大家都落座后,陈颦担忧的目光落向这个王府中第一个诞下的孩子。
当年初入王府,那个梳着发髻乖巧叫自己二伯母的孩童已长这般大,若是顺利的话,这个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少女理应如文珊一般骄傲自信,大方活泼。
王老夫人拍了拍身旁孙女的手:“我知晓,知晓你是不愿污了王氏这个名头,便自己一人为谋。”
烛光下每个人的面容都柔和不已,王知絮捏着筷子的手一顿。
“可阿絮,我们断然不会让王氏小辈蒙受这般委屈,我们尊重你的抉择,但若需要的话,我想这里的每一人都是不错的助力。”
王老夫人的声音飘渺却透着坚定:“你们可还记得,愚蠢二字,王氏是如何定义的?”
桌上的小辈被这么一问,你望我我望你,齐声开口:“何为愚蠢,贪心眼前利益而不愿合理付出,此乃愚蠢。”
“我们王氏尚且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自然也不会拘于其王氏二字上。”老夫人的话传入在场每一人的耳朵里,“你们要记住,是我们组成王氏,而非王氏诞生我们。”
王知絮眸子一颤,眼中划过一丝莹光,霎那间消失不见,等抬起头时,恢复了如常的模样。
“是孙女愚蠢。”
王老夫人轻声一叹:“怎会,你是小辈中最为聪慧之人。”
“对啊姐姐,你可比我聪明多了。”王文珊小口吃着吃肉,笑容明媚。
王知勉挺了挺胸膛,颇有与荣具焉的模样:“那是,也不看是谁亲姐姐。”
“我又没说你。”王文珊撇过脸,眸中却尽是笑意。
见两人又开始斗上嘴,在场人皆摇头失笑,原心情低落的王知絮经过大家这么一安慰,松快不少,同下午那如魑魅般的女子俨然是两人。
卫府
霖石守在门外,听到屋内传来的水流声,不免抬头望向半空,月牙位置变了又变,大人还未出来,若不是有水流声不断响起,霖石定要推门而入看看大人出了何种状况。
雾气腾空,坐在木桶中的男子终于站起了身子。
劲瘦的身躯被热气熏得泛红,身段笔直,结实的肌肉曲线优美,唯一不足之处便是那平日里隐藏在衣衫下的皮肤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那肩头处的刀疤最为狰狞,想来可以猜出当时受的伤是何等严重。
卫承运眼中泛着冷意,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系好衣衫推开房门,大步往外走去。
是夜,一道黑影在城中飞快掠过,监司桌案上,出现了一则信。
朝堂中央跪着乌泱泱一片,官员大气不敢喘,额头贴着手背,气氛格外压抑。
路监司不断一一列出谢国舅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语气激昂,愤慨不已,直到最后一字念完,一甩衣袖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