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护送你前往琅玡郡,莫要担忧,会平安的。”王知絮把身后的包袱递向越念。
这般逃离宫中已是一件大麻烦事,越念忙摆摆手,不愿收这细软。
“收下吧,这本就属于你。”放入越念手中,王知絮被清荷搀着下了马车。
“多谢!”
越念趴在车窗前朝远去的两人不断挥着手,直至已然成为黑点,这才缩回车中。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远处潺潺的河流声,马蹄踏响地面,越念闭上眼,心中荒芜的土地突然破了条口子,灌入一道春风。
她不再是宫中的十三公主,不用再忍受那些伤害,她现在仅仅只是她自己。
一只瘦小的手慢慢抬起,朝自己身上拍了拍,少女眼中泛着微光,轻声开口:“都被拍干净了,都被拍干净了。”
尽管在马车中,越念却觉得现在比平时更为安全,撩开车帘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余光看到那被塞入怀中的包裹。
“为何说它属于我?”越念小脸带着好奇,苍白的面上少见地浮现一抹笑意,解开包袱,等看清里面的东西,身子一顿。
下一秒,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怀中的金银细软大声痛哭,手中捏着一枚佛珠,色泽润滑,想来旧主人定是极为爱护。
站上山坡,万里无云。
王知絮孑然站立,衣袖翻飞,目光落向远处那升起的白烟上,脸上常有的笑容此刻却没再出现。
眼眸深而沉,似有漩涡要把所有东西都吸进去,王知絮哑着声音似是呢喃。
“第一个。”
风声盖过人的话语声,吹起的发丝也掩盖住了女子的面容,唯有那双眼越发明亮。
清荷担忧的目光落在自家小姐身上,却到底没上前打扰,她知晓小姐这些日子并不好受,她也知晓小姐为何执意要亲自送十三公主回琅玡郡。
与其说小姐在送十三公主,不如说小姐送的,是幼时的自己。
*
许久未曾有外人踏访的偏殿如今站满了人,因余妃十年前犯错遭皇上厌恶,被关此地。
后宫新人总是不断的,余妃此人也逐渐被众人淡忘。
可今日一场大火,那张熟悉的脸又陡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看向被宫女搀扶着裹上被褥的女子,众人眼中露出不忍。
一桶冷水从头淋下,谢豪猛地一哆嗦,从睡梦中抬起头,黑着脸破口大骂。
“谁?哪个龟孙儿敢淋你谢爷爷我!找死!”
空气中一片寂静,下一秒,一道满含盛怒的声音响起:“看来谢国舅还未清醒,给朕继续!”
一桶、两桶、三桶
谢豪睁开眼,怒气冲冲地看向前方,触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突然如泄了气的球:“皇......皇上?”
不断浇下的水打湿了周围,谢豪却不敢反抗,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脑海中那道断了的弦突然连上,想到晕倒之前自己在做何事,油腻的脸一白。
低头看了看自己赤条条的身子,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周围望去,目光落在那道奄奄一息的女子身上,谢豪猛地颤抖,突然眼中流出两行清泪,不断用头叩击着地面。
“皇上,皇上,冤枉啊,冤枉啊!”
没有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往里日作威作福的谢豪心中恐惧不已,大声哀嚎着:“皇上,臣是被设计的皇上,臣被下药了,什么也不知道啊!”
原意出声的谢皇后瞧见皇上抿着嘴站在原地震怒不已,那背在身后的手气地竟在颤抖!
上前的脚步顿在原地,看着头破血流的亲弟弟,谢皇后不忍撇开脸,往日里精明的脑袋此刻却一片空白,只觉一片混沌。
怎得会这样,怎么会是余妃!十三居然被烧死了!
目光落在那严重烧伤被白布遮掩的尸体上,谢皇后恍惚一片,突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即回望,同那一身狼狈的余妃对视,谢皇后清楚地看到余妃勾起的嘴角。
那个贱人!怎敢对自己做出这种表情!谢皇后眼神一凌。
从屋中匆匆走出的喜公公弓着背,直直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把手中搜到的东西一一摆在谢国舅面前,又弓着腰朝圣上身后走去。
放在地上的太监宫衣宽大不已,少有人能穿下,却同谢豪身子极为相似,沾满血的软鞭,上方刻着谢字。
谢豪身子一僵,哭嚎声越发大起来。
“皇上,都是十三公主勾引我的,都是她勾引我的!”
“我乃朝中大臣,怎会与宫内人媾和,是那贱人勾引我的!”
“住嘴!”
谢豪刚说完便被一声厉呵止住,抬头同谢皇后对视,谢豪瞪大了双眼,却在听到谢皇后下一句话不可置信地扭头。
“想来还糊涂着呢,竟把余妃认成了十三,来人,继续浇!把国舅爷给彻底浇个清醒!”谢皇后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