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只剩一盏幽暗的油灯亮着,叶之舟喝了太多的酒,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就在关越的手快碰上她衣领的时候,她猛然醒转过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关越被吓了一跳,有些委屈道:“阿兄,怎么了?”
叶之舟的神智清明了些:“无事。我只是想说,你不要轻易动我的衣服,男男授受不亲。”
关越:“…?”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不亲的?”
叶之舟因为不太清醒,便一直没有放开手。关越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却不小心扯到了她头上的红绳。
墨发顿时倾洒而下,发梢轻轻扫过他的手指。她现在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女子。
他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呢?而且…而且阿兄武功如此高强,又料事如神,作为男子已经够令人惊艳,你若真的是女子,岂不是更加惊为天人?”
叶之舟的脸颊被酒熏得红扑扑的:“你反应倒是快,我猜你刚刚想说,这不合规矩,女子是不被允许进军营的,对吧?”
关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郑重其事地叮嘱他:“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关越似乎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重重地点点头,道:“明白。”
叶之舟拎着酒壶走出了他的营帐。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其实,他本应该唤她一声: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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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日,天竺军队便再次卷土重来。
这一次,他们吸取教训,将军营守得固若金汤。
在正式开战之前,需要前去探查敌军的情况,做这件事的人被称为探子。
叶之舟新官上任,上面的人有意考验她,便将这差事交给了她。
是夜丑时,她带领麾下的一百个兵集合,向苍炎河出发。
她的年龄几乎是一百人中最小的,却能成为他们的首领。很多人心中不服,但也不能拿任务开玩笑。
所以这一路走来,气氛倒也和谐。
邱洛是队伍里年龄最长的兵,他性格老实稳重,给人一种亲切且靠谱的安全感。
起初他的心中也不平衡,但就在这么短短一段路,他对叶之舟的印象产生了改观。
她的感官极为敏锐,四周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及时做出反应。
在危险的时候,她也永远冲在最前面,绝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去当炮灰。
邱洛当兵这么多年,这样的首领,他还是第一次见。
空中挂着一轮十六的圆月,银白色的光亮温润而闪耀。他们的铁甲上都披着一层清寒的月光,像是天边聚集的繁星。
叶之舟全神贯注地走着,每个感官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没有放过四周的一丝异常。
终于,他们来到了苍炎河畔。唯一的那座桥由几块破败的木板组成,山风吹过,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叶之舟低声叮嘱道:“都小心些,别发出太大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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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监军的营帐亮着灯,他在芙蓉玉塌上歪斜着身子。几名下属跪在空地上,恭敬地沏茶扇风。
“你们说,只有一百人,就夜闯敌方军营,怎么能活着回来呢?”
说罢,他眯着眼扫过一旁恭顺的下属。
其中一人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便退了出去。
其余人对视一眼,满脸的不解。
王监军就说了一句令人毫无头绪的闲话,他怎么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偏偏王监军此时还一脸欣慰地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对他的行为很是满意。
那小子离升官发财应该是不远了,相比之下,他们就比较惨了。
因为王监军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几个,真是没用。”他的眼角都笑出了褶皱,开心而惬意地摇晃着身子,继续道:“还是小元最明白我。”
底下的几人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更深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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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上一次天竺军队败退,所以过桥以后的十里之地,已经改由叶家军驻扎。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守在这里的兵,大部分都是王监军从京城带来的人,以及在碎叶城亲自挑选的新兵。
叶之舟刚一过桥,便觉得周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因为这里太安静了,甚至安静地有些可怕。
突然间,她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导致后面的士兵没反应过来,差点一起摔在地上。
一个脾气火爆的士兵刚想爆出口,就听见叶之舟警告性的一声“嘘”。她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一脸的谨慎与认真。
眼前这一幕,让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先躲起来。”叶之舟小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