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谭星走远,朝暮暮才忍不住啃了一口烤鸽子。
烤鸽很香,朝暮暮心情很复杂。
为什么觉得自己明明和他才第二次见面,朝暮暮就有种自己被过分关注的错觉?
朝暮暮主打崇尚一个过好当下,尤其是美味的烤鸽入口后,她已经能轻易地将自己调整好。
一旁的男人拿着药箱子,转身将它安置进屋,又拐出来。
他出来后又绕去了废墟处,朝暮暮顺着他的动作才发现,昨日的废墟已经被整理干净了好大一部分,那些剩下的有用的木炭都被好好地堆放在一旁。
他是什么罗汉下凡吗?
朝暮暮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手上的美食,跟上了男人。
男人见朝暮暮再身后站着,回过身乖乖站着,似乎在等朝暮暮说话。
见朝暮暮半晌没开口,他便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朝她走来。
朝暮暮对他的警惕性早就消弭得差不多了,此番他上前来,倒是没躲。
男人垂下眼眸,十分自然地掀起衣服的一角,接过朝暮暮的烤鸽之后,竟直接拿那衣角将朝暮暮的手心搓了搓。
“……”原来是油水不小心滴了上去,连朝暮暮自己都没发觉。
这动作,比朝府上那王嬷嬷都仔细。
“你叫什么啊?”朝暮暮问道。
男人仍然没说话,摇摇头,将串烤鸽子的签儿也擦干净,这才递到朝暮暮手里。
“你……不会说话吗?”
“……会。”男人似乎很久没有开口,因此咬字显得有些不自然,声音也有些低哑。
真是奇怪,这男人能理解人说话,做事也十分麻利细心,就是不太会开口说话。
“你昨晚还浑身是血,今日就好了吗?”朝暮暮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男人闻言,轻轻皱了一下眉,似乎在组织语言。
“不是……我的。”
意思是……不是他的血?
朝暮暮咽了咽口水,脑中浮现出夜色中男人杀人如麻的场景。
她看着眼前这男人,虽说在力量上看似确实有杀人如麻的能力。
可这副乖顺的模样,朝暮暮甚至有种让他自打五十个巴掌,他都问都不会问一句就开打的感觉。
“我叫朝暮暮,你的名字是?”
“……”男人又摇摇头。
“你没有名字吗?”朝暮暮有些不确定地问。
男人点了点头。
朝暮暮觉得愈发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反正她下意识觉得男人马上也就会离开。
她今日要去取前几日定的话本子的画纸,得尽早去拿。之前半个月的全烧得干净,朝暮暮画得细,所以慢,这样下去朝暮暮在交稿以前应该会被饿死。
得顺便去物色一份工作。
“我出去一趟,你……”朝暮暮觉得男人应该只是报答一下昨日的滴水之恩,便道,“这里收拾完了,你便走吧。你也算帮了我,我也没什么能给你带去,若是累了饿了,屋里的吃食都可以拿。”
吩咐完,朝暮暮出于好奇,还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胸膛,嘴里嘟囔:“还真没受伤啊……”
男人浑身突然紧绷了一下,忍住了那一声闷哼。
“我走啦。”朝暮暮挥挥手,啃着鸽子没心没肺地离开了。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男人僵硬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喉咙滚动了一下。
商业街一如既往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朝暮暮跨入店门,便听到掌柜的大声吆喝。
“姑娘你来了啊!你的纸早就准备好了。”中年掌柜没了头发,总戴着一顶帽子,笑起来春风和煦的,他一边把包好的纸递给朝暮暮,道,“下个月的纸要订下吗?”
“家里出了点麻烦,没钱垫付了,罢了吧。”朝暮暮叹气。
掌柜却格外热情道:“姑娘是在找活儿?恰好恰好,昨日有客人让我给宣传宣传,咱们骛镇的书院里头缺个打杂的小书童,这可是个好活儿啊姑娘。”
朝暮暮歪着脑袋一想,道:“可人家要的是书童啊?”
“害,这有什么要紧,书童不过是个称呼,也没规定性别,何况姑娘你生得娇小,若打扮打扮也与书童无异,差不多便得了,能干活儿就行。”
“书院可有住处?一日需上工多少时辰?”
“住处自然有的,家里离得远的学生都会住下,上工时辰与薪酬,具体可以去问问。”掌柜的从袖子里掏出一行地址,补充道,“姑娘也知道,这是官家的书院,挑个白天放心去便是。我给你写张字条,若他们不认,就说是我推荐,拿出字条就行!”
朝暮暮点点头,接过纸条,谢过掌柜便要离开。
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听到工作的消息,朝暮暮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幸运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