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起身,望着地上蜷缩的男人,对方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那丛凌乱的毛发,将自己往角落里挤了挤。
朝暮暮没再想管他,回屋,关门。
半晌,门又打开,朝暮暮从里头扔出来一条毯子。
她可不想人家冻死在家门口,嗯。
男人动了动,将毯子抱来,也没盖,只往胸前一抱,毯子被他胸口的血迹印出了个花印子。
他突然想起什么,慌张地脱掉带血的外套,还用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身子,这才盖上毯子。
光滑的布料摩挲着他的鼻梁,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着他。
是栀子花的味道。
好甜。
第二日。
朝暮暮惦记着给男人看病,因此醒的也早。
昨夜很凉,外头露水又重,朝暮暮多少是有些担忧的。
等她打开门,外头恰巧有人准备敲门,这一下敲了个空,直接锤到朝暮暮鼻子上去了。
谭星仍然是一袭白衣,肩上还挂着一个平日外出行医用的药箱子,见状,愧疚之色显露,忙不迭后退一步,行了个礼。
“冒昧了。”
朝暮暮揉了揉鼻子,好在对方动作举止纤雅,没给磕出鼻血来。
还没来得及问谭星来的目的,朝暮暮便开始着急忙慌地寻找起昨夜男子来。
这档子里,朝暮暮发现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被支起了晾衣杆,上面飘着一条被洗的雪白的抹布,细细一闻,居然还有烤肉的香味。
“谁家大早上吃这么好哇……”朝暮暮暗暗想。
谭星轻声一咳,拉回了朝暮暮的注意力。
朝暮暮后知后觉地感知了一下小腿处,发现竟已经能正常走路,立刻便想起了一旁的妙手,道:“对了谭郎中,您真是医术高明,这才第二日,我都快好了!”
“姑娘本就是皮外伤,不是在下的功劳。”谭星笑道。
“那也……”朝暮暮说着,要往外跨,恰巧一颗钉在地里头的石子磕住了她的脚尖,她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谭星见状,下意识地将双手张开了一些,预备好接住。
却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黑影子,闪了一下就过来了,紧接着一双宽大有力的手结结实实地扶住了她。
朝暮暮转头一看,差点儿没认出来。
男人虽然并未挽发,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每一根都乖顺地铺在肩膀上,额头上的伤口被洁净的绷带包住,昨日那破烂的黑衣裳也早已没有了血渍,松松垮垮地遮掩着男人的身子,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清淡的栀子花香。
如今白天一看,竟愈发俊朗,连那道疤痕都显得柔和起来。
谭星见状,默默地收回手,在垂下的袖口里攥了攥拳。
“你……”朝暮暮没说完,男人将另一只手递了过来,是一只完整的肥硕白鸽,被烤得流油。
“哇……”朝暮暮瞪大眼,“给、给我的?”
男人点点头。
朝暮暮已然被白鸽收买,面上一片赞许,道:“你……没事了?”
男人又点点头。
“姑娘,这位是……?”一旁谭郎中开口问道。
朝暮暮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挠挠头道:“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昨晚倒在我家门口,看起来快不行的样子……”
“在下见这位公子除了些许疲色外,似乎并无大碍。”
“这样吗……”朝暮暮打量一番男子,还真是觉得与昨晚截然不同。
人不可能一晚上就把重伤恢复完整,也实在奇怪。
谭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谭郎中,您今日是有什么事吗?”朝暮暮问道。
谭星摇摇头,不紧不慢道:“昨日傍晚听闻姑娘房屋着火,觉得晚上不变叨扰,便早晨赶来了。”
朝暮暮没想到一个郎中竟对自己如此关心,不由得心里一暖。
“我无碍,也没什么贵重东西,过段日子找人重新盖一下便是了,这种小木屋方便的很。”朝暮暮笑道,“劳烦您特地挂怀。”
“确实是挂怀。”
“什……什么?”
“是我挂怀。”谭星抱起手臂,纤长的食指在另一只手臂上轻扣,笑道:“那日见过暮暮后,便日夜挂怀,再也忘不掉了。”
朝暮暮对谭星突然修改的称呼感到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知道……”
“你在药单子上签过名。”谭星将肩上的药箱子卸下,递给不知作何反应的朝暮暮,道“这些是新一轮的外伤药,和一些调理脾胃的草药。”
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比朝暮暮先一步接过,之后便静静地领着药箱子站在一旁。
“……暮暮姑娘独自在外生活,小心那些趁人之虚的小人不怀好意。”谭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