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的和尚卷款私逃?”许时年皱了眉问, “这附近居然还有寺庙?”
“当然。” 陈肖平说, “北山寺,也是一座几百年的老寺院了,连年战乱,能存下来就很不容易。大路上的桥断了还未修复,镇子上的人进出寺院,须绕出小青岗再翻过北山,非常不便;听说每逢初一十五,庙里雇船接送,那些虔诚的老人,才有愿意去的。 现在的老百姓,谁还信这些?”
“那若是藏匿,庙宇的确是个极其合适的场所。”许时年心念一动。
“那是大大方方的去,还是遮掩着装腔作势?” 钱慕白在一边嘀咕, “就象照流庄的掌柜,怕是早知道我们几个是做什么的!”
“慕白倒是算提了醒,但就怕开门见山的去会打草惊蛇,还是先以找人这个由头探个虚实吧!”陈肖平思忖着说道。
许时年听了也很是赞同,陈肖平作为最坚实稳妥的后盾,用他老到的经验,支撑着他的这些那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北山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山,接连着小青岗的余势又往北绕折,远远的看去,就象摆放的太师椅的靠背;而北山寺,就镶嵌在这山腹之中,坐北朝南,四平八稳。两山之间,一条小河穿行而过,山前的路因断桥,到此便被阻住,须得爬上小青岗,从北路过桥再翻过北山回到正路,才得以进寺。
阳光从树丛间透晃出来,耀眼炫目;小鸟叽啾啼叫,婉转动听。烧香并不是每天的排场,更何况已过正午,此时庙门紧闭,隔着墙,似乎能看到院子里檀香弥漫,青烟缭绕,倾声细听,还隐约能听到佛语呢喃禅音和诵,木鱼埵落间或有钟磬之声。
开门的小和尚不过十一二岁,虽然身形瘦弱却也眉清目秀,听了许时年和钱慕白随口胡诌的来意,眼神里竟透出一丝惊慌和无措,嗫嚅半天,才说, “你们找无若师兄,他不在! 现下师傅病着,怕是不见你们。”
“那找个说得上话的人来就行。”钱慕白说道,“ 我们总不能白跑一趟。”
小和尚遇到这两个硬碴子,很是无奈,只得把两人带进院来。院子中央有一棵百年老银杏树,繁茂的枝叶,几乎抢掉了前殿的气势;巨大的树荫,把阳光拆解得丝丝缕缕,薄弱无力,更显得两边的禅房陈旧晦暗。依山的第二进庙堂,只露出屋脊,簇新的描花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两端的兽形突起,张牙舞爪的攀附其上,与前殿的朴实陈旧,格格不入。简易的架子似乎还没有拆去,象是正在修缮,并未完工。
许时年和钱慕白站在台阶前,虽说并不是善男信女,却也不敢贸然擅自进殿。正百无聊赖,见先前的小和尚带了一个僧人出来。此人身着浅灰色的僧袍,高大挺拔,面容清瘦,神色淡然,几乎都猜不出他的年纪,到底是三十出头还是年近四十。
“阿弥陀佛,贫僧无嗔。听说两位施主前来,是找师弟无若?”这无嗔施礼后,不紧不慢的问。看来小和尚汇报过了。
“师傅好!”钱慕白急忙还礼, “我省城的朋友托的我们,来询问无若师傅的去向。 ”
“无若师弟是不告而别。我们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无嗔坦然自如的回答,“ 事出忽然,师傅又病着,不便见客,还请两位见谅。若无他事,就请先回吧! ”
只答所问,不究缘由。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既是这样,倒也无妨。”许时年被他这么一带,也文绉绉的答道。
“贫僧告退,施主请便!”无嗔无意纠缠,施了礼回进大堂去。仍然由刚刚的小和尚送两人出来,许时年正皱着眉想东想西的,却听得钱慕白问, “小师傅,这后殿还在修吗?”
这小和尚警觉得看了看身后,摇摇头说, “本来是要修,现在已经停工了。 ”
“哦?这又是为何?”许时年装作不经意的问他。
“哎,这,师傅说这跟修行一样的,要慢慢来。” 小和尚依然摇头。
“是不是无若师兄卷走了寺里的钱财?”钱慕白凑过去,压着声音说。
“你瞎说什么?”小和尚几乎要惊叫起来,却又马上意识到什么捂住了嘴,漏着缝儿问, “寺里是有好些买办的钱银对不上帐,但到底怎么回事,都还不清楚呢? ”
“不管是怎么回事,也是够伤脑筋。”钱慕白叹着气,摇头说道,“寺里一定有寺里的难处,一干人等,吃穿用度,香烛灯油,都要开销。 还要修后殿,本就过得紧巴巴的,挨不住这雪上加霜。”
“师傅就是因为这,才急病攻心。”小和尚听了,似乎一下子有了共情,便不似刚才的谨慎戒备。
“那为什么不报官?”许时年不解的问。
“师傅病了,无若师兄又不知去向,寺里大小的事情,都是无嗔师兄说了算。师傅也说佛门净地的,若是报了让人来查,也定是追不回,又毁了寺里的清誉,之后更无法维继。倒不如现下熬一熬,想来菩萨念我仁善,自会救大家于水火。”
“看不出来,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