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茶,天色不早了,我得回了。” 许时年竟然生出些羞涩来,孤男寡女,夜深人静。
“那许警官,有机会再来!” 罗湘也不挽留,又给自已续了一杯。
“罗老师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许时年也不急着走,礼貌的问。
“我就住楼上!你先走吧。”罗湘喝了茶,这才徐徐的站起来,送许时年出去。
望着许时年的身影几乎要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时,似乎还回了身挥了挥手,罗湘不由轻笑出声,又如梦方醒般的拉了拉披肩,回身进屋。
风清云淡间,谁又会知道那些不容易。罗湘轻叹,那时决绝而回,身无分文;父亲病重时,老宅又早被两表兄设计卖了,钱银散在赌场无从追回,甚至于茶馆都差点押上赌台。好在舅舅强势,几个父亲的老友又肯帮衬,几经波折,也只拿回了茶馆,已无能力赎回老宅。茶馆的二楼,本设了三间雅室,此时只得重新布局,打通了外面两间作起居,留置了里面那间做房间。又把楼下无用的廊棚安窗隔墙修缮成包间,却不似原来单独门面进出的私密。但不管怎么样,茶馆还是支棱下来。
清风曼妙,轻扰了腮边的发丝,飞飞扬扬的撩起微微的痒。罗湘叹出一口气,着手收拾茶杯碗盏,明天,她又只是那个教画画的罗老师,斯文而温雅。
夜色无边。
许时年居然睡过头了,醒来天已大亮,窗外的小鸟都叫得累了。昨夜似乎梦境旖旎,许时年却来不及回味,急急的赶去办公室。
进得门来,却见钱慕白几个围着一个老头,正聊得活色生香。
“许老大,这位是张小六的师傅,屈师傅。” 孙丽华见许时年风风火火的奔进来,不由急忙介绍。
“哦!” 许时年没有见过老倔头,自然是不识,只见眼前的老头虽有些岁数了,却依然神采奕奕,眼睛里蓄着精光,想来有些本事在身上。 “ 屈师傅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哎,我也是昨天下午出门,才听着镇上的人说了。好好的,王家的,怎么就这样了?我昨晚睡着,可是越想越不得劲,原来我还真以为小六是失足摔的,现在可疑惑的很了。” 老倔头叹息道, “昨晚拿出酒来喝,才想起这两瓶酒,都还是小六送我的。现在琢磨起来,果然还是有些蹊跷在里头。”
“此话怎讲?”钱慕白插嘴问。
“那时刚开了春,也不是逢年过节的,平白无故,小六送了酒来。说去给王家小子买新鞋子,路过酒铺子才顺道买的。现在寻思,当时小六脸上也是喜滋滋的,我以为他是在茶馆顶工,有稳钱拿,才高兴成那样,可实际上茶馆的钱也不多,他也不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一定是有什么别的事。对,一定是别的什么事!”
“那到底什么事?” 林珑都急了。
“什么什么事?”陈肖平领了王一二进来,大家这才想起,陈肖平昨日下午搬过来了。
“唷,来得正好!”许时年见了王一二,不由拉了他,说,“这位是你张叔的师傅,按辈份可得叫声爷爷!”
“屈爷爷好!”王一二可门儿清了,不过是听张小六提了嘴,就记住了。此时见了,站正了身子,正正经经的鞠了一躬。
“哎唷,我这是打哪修来的福气,还跑出来个这么的大的孩子管我叫爷爷。”老倔头嘴上这么打趣着,却悲从心里来,不由红了眼扶住王一二来仔细打量。
“一二,你可还记得,你张叔带你去买鞋时,可有说过什么?”许时年顺势问道。
“那日是星期天,我要回学校,张叔正好来吃了中饭,我娘就让他顺道带我去。张叔见我的鞋子破了洞,就说带我买双新的。” 王一二还记得张小六对他娘说,这鞋子最要讲究,这脚是一个人的根本,这脚不舒服了,那人也就立不稳了。可张小六买了鞋转而却对一二说,我小时候也是鞋子破了洞,大冬天的就长了冻疮,这冻疮肿起来,就越发把洞撑大了,痒的时候还来回蹭,补都补不住,最后破得跟鲶鱼嘴似的。 王一二听得笑出声来,把新鞋子紧紧的搂在胸口,橡胶浓郁的味道薰得人眩晕,可心里却象阴郁天里突然开了大太阳般的喜悦。
“然后呢?”许时年轻叹一声,毕竟还是个孩子,问哙答啥。
“然后经过边上酒坊,张叔吊了两瓶酒。我说了句不要喝那么多酒,张叔就笑起来说,这是孝敬我师傅的。这看这马上出了春汛,就要有好多人需要修房子,那才扛得过梅雨。我那师傅姓屈,人称老倔头,是本地有名的,你张叔我跟着他,可学了不少。人呐,有时还得看个命数,但也要懂得知恩图报才行。”王一二这一番话,说得老倔头老泪纵横,拉着王一二的手久久不肯放,只说,“好孩子,你若不嫌弃我一个孤老头哙也没有,以后,你就跟着我过吧!”
王一二一听,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要给老倔头磕头。
老倔头急忙拉了他起来,帮他拍了膝盖的灰,说, “快别这样。咱不兴这套。原来我有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