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端给七号,让七号去喂十号。
“他明日差不多就能醒过来,不过这几日肯定是下不了床了。他这副样子八成是遇到了一些脾气暴戾的主,自己刚进来,既没有自保能力,也不知道跑,结果变成这样。”清明说这话时,唇角带笑,看着极诡异却和谐,“所以说,你们这些新来的小舍生徒,不要轻易乱跑,去些不该去的地方,惹些不该惹的人。”
她又轻轻笑了。
“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好在这孩子筋骨没出什么问题,躺个十天半个月就行了。记得告诉你们羌青教渝这事。”说罢清明便打了个哈欠,转身向慈航府的偏厢去了。
天色不晚,今夜彻夜无月,繁星高挂夜空。
九号想到,这么算起,她与北辰上一次见面是十五日前。
三人一同回天殊院去,又路过那鲤鱼池。
九号想去看荷花池,初来时,荷花池中还有不少骨朵。
天衢宫的荷花开得格外早,暮春时节便含苞待放。
九号想看荷花池中的荷花全部绽放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找不到去荷花池的路了,她也不敢再去随意找路。
毕竟她不希望重蹈十号的覆辙。
于她而言,天衢宫的未知实在有太多。
翌日,偌大的练习场中,近百名舍生徒并排而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九号也在这不敢作声的人群里,一动不动。
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身着玄红相间华贵衣袍的中年男人……旁边的白衣少年。
那中年男人则是天衢宫的宫主,北渊。
九号来天衢宫的这段时间,自然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天衢宫地故事。
这天衢宫是北渊自少年时便决心建立的,北渊用鲜血,汗水和生命浇灌天衢宫,使得天衢宫有现在这副辉煌模样。
天衢宫也让北渊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天衢宫宫主。
北渊在天衢宫中人的嘴里,好像就是个严厉冷酷,有手段有野心的“君主”。但是北辰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
北渊一生从未娶妻,却在而立之年时身边陡现一男婴。
他昭告众人,这男婴是他的亲生骨肉,是未来的天衢宫宫主。
有人说,北辰是北渊收养的弃婴。也有人说,北渊本有个被隐藏保护得很好的结发妻,生下北辰后便撒手人寰。甚至有人说,北辰是北渊在外留下鸳鸯债的结果。
九号对北辰真正的身世是不在意的,她见到北辰的第一刻时,内心深处就叫嚣着想了解这个人。
明明年龄不大,为什么却像悬在天边的月亮,不食于烟火,不动于人情。
天衢宫作为北渊一生的心血,他对天衢宫的一切都很上心。这份上心自然也是要传递给北辰的一部分。
男人负手而立,眼神深沉如见不到底的深渊。他对北辰说:“舍生徒之所以被称为舍生徒,是因为他们在初入天衢宫时的厮杀时以命相赌,他们未来要去做事的前提,也必须是忘死。”
他声音平缓,吐出吃人的话。
“只有忘死,才能成为天衢宫最好的刀。”
北辰仰视着他的父亲,“我不信天衢宫中人都能做到忘死。”
北渊大笑,“莫说这天衢宫,这世上没有一处的人是愿意白白出卖性命的。”
北渊离开了,却叫北辰留在原地守一个时辰,看舍生徒们操练。
少年的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站在练武场不远处的柳树下,静静看所有人操练。
一时辰后,残阳如血,铮铮的敲钟声响起,舍生徒们纷纷跑下武场赶去抢饭吃。
北辰也打算要走,转身时却发觉袖子被人扯住。
他很自然地拽回自己的袖角,“做什么?”
九号说:“你带我去看荷花池。”
北辰不解,“你是舍生徒,我是天衢宫少主,你不该与我有太多交集。”
他说这话时,眼神低垂,盯着地面。
“我知道了。”九号说着这般话,脚却一动不动钉在原地。
北辰转身要走,袖角又被拉住。
他驻足,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是嘴已经先开了,“我带你去看荷花池。”
路上,他问她,“我既已经拒绝你,为何还拉我。”
九号看着他的脸,笑道:“因为我真的很想去看那荷花池,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会真的那么不近人情的……吧。”
北辰无奈一笑,自己怎么就成了她眼中的好人了。
他不知道,九号无所谓他是不是好人,她当时只是在赌自己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