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溜的给拖走了,淑妃起了身,收拢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汤炉子,瞥了眼秦令川。
她总觉得今天这老四有那么点不对,他明明可以顺着那女官的话接下去,到头来治的不过是那唐
婻的勾引之罪,怎么他却反其道而行,自己巴巴地把这罪名给揽了下去。
、为了唐婻?这两人能有什么交情,为了皇后?
秦
、
令川回看了一眼淑妃,他心中自然知道淑妃心中在想着什么。
“令川稍后自会到乾清宫认罚,娘娘可还有什么事吗?”秦令川问道。
“自然是没有什么事的,四皇子殿下真是个负气仗义的好人。”
唐婻听得明白,她抬头看了一眼秦令川。
她知道,他完全可以不认的,这件事他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他偏偏没有,他来为自己证了清白。
“儿臣只是不想让清白的人无辜遭殃。”
他只是不想让唐婻无辜遭殃。
寒风又起了,不停地拍打着秦令川的袖袍,他今日穿的是常服,玄色直裰,肩上绣着金织蟠龙
,腰间挂了墨玉,他生的高大挺拔,人立在那儿不动就凭空给人几分安定感。
“好啊,好。”淑妃摆摆手,身旁的贴身太监招呼抬轿的过来。
宫里人都知道,淑妃娘娘是最喜欢坐轿子的,大镱本来只有怀孕的宫妃才能日日坐上轿撵的,但皇上心疼淑妃,给承香殿另外独置了轿子,皇恩浩荡。论起排场,无人能出承香殿淑妃左右。
“什么东西,白惹本宫一身不快。”淑妃愤愤道。
一旁的簪花,忙给淑妃掀起轿撵上的车帘,淑妃钻了进去。
“娘娘莫气......”
“起轿。”太监喊道,一众人这才离开。
听雨亭只剩下唐婻和秦令川两人。
这地方是大镱的巧匠章泷子所建,地方取得是大镱皇城最迎风的西南角,八角攒尖顶,铺上琉璃
瓦子,考究精致,大镱皇城听雨一绝,故取名听雨亭。
原先人多不觉得怎样,眼下只剩下唐婻和秦令川两个人,听雨亭四面寂静,衬上夜来树上滴下的
水珠,听雨亭声声作响,好听的很。
唐婻看向秦令川,夜来幽暗,周遭少了通明的灯火,忽闪的阴影打在秦令川的脸上,狭长的眼配
上俊朗的脸收了往日在宫中的放荡,余下的是几分君子的清朗谦谦如玉。
唐婻低下了头。
“多谢四皇子。”
“谢什么?”秦令川回看她。
谢你愿意把自己牵连起来,也要救我。
唐婻顿了顿,她在犹豫该怎么往下说,听起来才不至于牵扯过多,生出暧昧。
“谢四皇子....还下官清白。”
秦令川走的与她近了几分,正好把亭子上迎着唐婻的风口挡住。
唐婻低下头,看见秦令川脚上的皂靴离他越来越近,她想退后,可周身被冻的实在冷,他立在身
前挡住了风,自己才能喘口热气,唐婻一时贪恋,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到秦令川俊朗的脸离自己很近,近到气息都能隐约闻到,唐婻才局促的反应过来。
“我说了,我只是不想让清白的人被诬陷,尚仪是清白的好人,自然也不想让尚仪平白被诬陷。”
秦令川看向唐婻。
他是不愿意在她面前说尊语的,上一世他躲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少不了一个死字,他作为孤魂在
这后宫中游荡,见了太多的不堪,太多的肮脏,自己拿性命保护的母亲疯在他面前,他没有任何
的办法,他什么也做不了,宫里人心冷漠到头来,只有唐婻,只有这个被他坑害的唐侍女,在那
段困顿时光愿意给自己母亲施舍一杯粥,愿意答应自己疯掉的母亲给他这个不孝儿上一炷香,唐
婻是他绝望无能时唯一照射他的一束光。
他死后,曾经跟在唐婻身旁多年,一开始他是疑惑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后来,他走向她,了解她。他知道她是怎样步步维艰的,知道她远离读书后的伤心难过,知道她
信仰崩塌的绝望,知道他不得不把脊梁弯曲的痛苦。他和唐婻一同经历,一同品尝苦楚,但他只
是一个魂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见着她受难。
他的唐尚仪因为他的混账不堪,上一世过得那么苦,那么苦,他欠唐婻太多。这一世,他想让她
好过点,好那么一点点。
他可以继续放荡孤傲的对待大镱,做他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可唯独对唐婻,他高傲不来,他连尊
语也说不出。
唐婻于他,朗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