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看向地面,手机械地把草莓送进嘴里,嘴巴一上一下的,幅度稍大,脸颊上白色的绒毛在太阳辉映下显得更为皎洁,底下翻涌几丝桃红,颇有些小兔子的感觉。
丁暮云坐了下来,“想清楚了?”
“不知道。”杜春树说。
丁暮云也不恼,至少他这次不再说“不要”。
笑笑,没说话。
杜春树看她这样,微微挑起了半边眉,“你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
“劝劝我啊。”杜春树端坐起来,背挺得笔直,“你不得求求小爷做手术?”
丁暮云无奈地笑了一下,拖腔带调地回了个“行”。
小臂伸长,采了个硕大的草莓来。
她拉过杜春树的手,想放上去,某人不配合,紧紧地攥着,丁暮云轻轻地拍了下他攥紧的拳头,没想到被反作用力攻击得发疼,倒吸一口凉气,嘶了声。
某人见状,反握住她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有事。”丁暮云双手奉上草莓,眼神灼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黑眸,“除非你吃了这个草莓,乖乖听话,不然我就不原谅你了。”
“……”
“妈的,矫情!”
杜春树想了好久,才气急败坏地彪出这么句话。
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草莓,狠狠地撕咬。
他的眸里凝着冰蓝色的湖,一个小人在冰上跳着花滑,柔美熟悉的身姿在冰上翩然起舞,冰刀撕开一处,一汪银灿灿的水从罅隙中倾斜而出。
他像只白色的萨摩耶小狗,笨拙地偷看她。
测了体温,做完常规检查,丁暮云给他拉了拉被子。
窗帘没拉,房间里很是敞亮。
滢白的雪躺在窗台上,像一个接一个的蚕宝宝,在灿阳里蠕动。
雪色衬着他的红唇,他的脸色比往常都有生机。
杜春树说:“你要走了?”
“还不走。”丁暮云站在他旁边,“怎么了?”
“没什么。”杜春树捂着脑门,“就是头有点疼。”
丁暮云狐疑,俯下身立刻按部就班地摁摁他圆润的脑袋,“哪儿?这儿吗?”
“不是。”杜春树别扭地甩开她的手,“我也不知道具体哪儿疼。”
“……”
丁暮云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眉毛上扬,带动右边眼睛放大,颇有些emoji里纠结的表情那意思。
这小孩,又开始犯病。
丁暮云没走,拉来一条凳子,坐在床边。
杜春树递给她一个草莓,她慢吞吞地咬了几口。
圆圆的杏仁眼缓慢转动,像雪球一般缩成一团,一滩火烧了过来,缓缓地煮着它们,略带热气的雪水溢出眼眶,丰润的嘴唇微微翘起,果汁莓莓红红,歇在唇珠上,在日光里闪闪烁烁。
杜春树看着她,喉结缓缓滚动。
眼睛睁着,舍不得放过此般光景。
这样的陪伴,是他从小就梦寐以求的。